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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此境地,让他脆弱的自尊不至于破碎的却是个陌生人。

“现在。你们满意了吗?”王高高仰起头来,睥睨着众人,清冷的眼神里带着轻慢的嘲讽。

楼下一群看客们鸦雀无声。看看王,再看看楼上缄默的公子。心思深沉的连婷婷玉立俏生生站着的花魁都看了几圈。脑里补的大戏不知道有多跌宕起伏。

没人注意王身边的任非脸色忽地一白。像是烫手般,将原本拽着王的袖子回来,垂着眼,嗫嚅着,心有戚戚地看着柳莺莺。

过了良久,似是犹豫够了。又轻轻拉扯着王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差不多得了,便是这么说,莺莺姑娘也落了面子,太难为情了。”

“你便如此喜欢她?”王酸着心,压低问一句。喑哑的声音带着难耐的哽咽。到了如此地步,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妓子。

“我,我。”任非紧张极了,绞着手,小声道。“你便帮帮我吧。”

“好呀。”王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喟叹一声儿。像是决定了般。陡然笑笑。笑得风清月明。“兄弟嘛,自然为你两肋插刀。兄弟看着吧。”

众人王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看也不看面前的柳莺莺,转身,将一沓银票扔给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醉云楼老鸨身上。

“赎了咱们的莺莺姑娘够了吗?”王打了个哈欠,颇为不在意。哼笑一声,便又是平日里目中无人纨绔少爷。

纨绔少爷悠悠转身,踱步到柳莺莺身旁,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里没有神采只剩骄矜的淡漠。“莺莺姑娘既然想要个好归宿。万把银子也够了吧。至于去处,我府上还缺个倒泔水的丫头去不去啊。”

不知所谓的熊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霍地惊讶一声儿,有的还夸张地冲着昔日冰冷如霜的柳莺莺吹着口哨。

“王府里倒泔水的丫头这么漂亮?改天得去瞧瞧。”围观的人们终于在王刻薄任性的嘲讽里回过神来。轻浮地打量着这位被贬到尘埃的昔日花魁。过了今日,保不齐这价钱就降了。

“王。”任非咬着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无措地高喊一声儿,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好友今日会一反常态地刻薄。

“在呢。”王笑笑。敛下眉间的戾气瞪着那脸上抹了三层粉的老鸨。

“够,够了。”最会察言观色的老鸨手一个哆嗦。粗略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讪笑着讨好道。“王公子果真大方。”

“行了。”王不耐烦听她废话。低着头不外乎摆了摆袖子。

“够是够了。不过,莺莺倒是好奇。莺莺是哪里不好?原来在公子眼里,莺莺只配做个最下等的丫鬟。”大红着锦的柳莺莺惯常见大场面,直到如此,才慢悠悠道。一双翦水秋瞳如嗔含怨,桃萼红妆的脸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无惊无喜。

“莺莺姑娘这还不知道嘛?”旁边的一位同窗看够了笑话。听到了这位花魁莺莺娇语,颇为鄙夷大笑道。“咱们王少爷不是说了?人家喜欢男人。是不是啊?王少爷?”

“是啊。”王笑笑。抬起头来,万众瞩目里,王伸出手,指着三楼的赵礼。清越孤拔的身形里洋溢藐视一切的冷漠与不屑,可往上望的时候却透着认真。“我心里有一个人,莺莺姑娘就是再清姿夺魄,在我眼里,也不如他一分一毫。”

王斯斯文文地站着,清雅的脸上漾着笑,回望着俯视他的赵礼。声音单薄,却掷地有声。吓得一群起哄的公子哥儿们噤若寒蝉。

只可惜,被快速地湮没在了这堂中肆无忌惮的哄笑里。

不过没关系,王心酸地想。至少,有一个人认真听进去了。王笑笑,仰起头来,对着那人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

目光交汇。那人眉头忽然一挑。对他做个口型。随后青瓷色的袍子一闪而逝,消失在王的视线里。

唯两字。“安心。”

他在安慰他。在王少爷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

王忽然觉得自己真傻。弃我去者,不可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王少爷还怕没人喜欢不曾?

“诸位,方才我给了银子,这位莺莺姑娘就是清白人家了。”王拱了拱手,抹了把脸。了脸上的喜怒哀乐。冷目侧望着一众人的脸。高声道。

“在醉云楼里来看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现在还不走,若是让田院首知道了。。。。”

片刻间鸟兽人散,偌大的红锦地毯上,还着月白色的,只剩下了王和任非。

大家自然没听到王慢吞吞说的第二句话。“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让所有人都被田进之那老学究知道的。”

欺负了人看了热闹,还想一走了之?当他王是谁?

“奴家多谢少爷替奴家赎身。”柳莺莺总算是知道道个谢。稍稍福身,大红缎带随着动作轻轻摇动,跟朵花儿似的。这人怪不得是花魁。就是冷着脸也像朵花儿。

“这有什么谢的?”王紧紧拽着任非的袖子,拽到柳莺莺面前,没好气道。“人情也是我兄弟欠的。往后里,莺莺姑娘光明正途您还是走着吧。方才是逗你的,我府上连倒泔水的人都不缺。方才的话都是笑话,莺莺姑娘不会当真吧。”

王生怕这作妖的姑娘顺杆爬赖上自己。

“哪一句是笑话?”任非紧紧抓住王的袖子,幽幽问道。大大的眼睛里又是不解又是疑惑。

“哪一句都是。”王瞥头看他。伸出手来,按着任非的脖子又是摇又是晃。咬牙切齿道。“对她那么上心,怎地对我半点反应都没?”

“看你眼的一套一套的,我若是打断了你,你多没面子?假的就好。假的就好。”任非嘻嘻笑着,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任由王捏着脖子,缩成了鹌鹑一样对着他眨眼睛。

“得得得,算了算了。”王看着他样子就撒不出气来。拉着乖乖走的任非,站在门口吆喝一声。“老鸨,醉云楼的好酒送我两瓶行不?”

想着方才的糟心事就恨不得狠狠把任非欺负一顿。奈何时候不对,王觉得这时候还是喝酒最稳妥。

喝了酒,还有什么事儿能在心里?

今儿够倒霉了。多要瓶酒不过分吧。

“咱们去喝酒?”一旁乖乖的任非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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