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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腿残手的。

张三不讪讪一笑,对阿笙道:“你的心上人可有力气扛两个?”

传志一时无措,白姑娘在张三不面前屈膝一蹲,冷道:“上来吧!你这老乞儿莫不是个傻的?人家两个难得重逢,轮得到你去煞风景?”张三不还待犹疑,她已抓了他双臂,一把将人扛至背上。又将怀中地图给了阿笙:“你要去墓穴,跟着它走便是了。”

阿笙似信非信,拿过图略一看,竟和他背下的分毫不差。这才让传志继续向前。白姑娘紧随其后。张三不惊道:“你是谁?何处来的地图?”

白姑娘漠然道:“我姓白,我娘叫我思思。你又是什么人?”

张三不似是听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又最为可怕的消息,面上惊恐万状,张着口说不出话来。随即连连道着“使不得”、“使不得”,要从她背后下来。白思思视若无睹,骂一声“莫乱动了”,他只得作罢,额上冒出一阵汗来,颤颤巍巍道:“老汉身上脏得很,莫脏了姑娘的衣服。”

“你再说话,姑娘削了你的舌头!”

张三不打了个战栗,闭了嘴。

阿笙听得身后两人动静,问传志她是谁,他又为何到这地道中来。火光映亮了他的脸,暖融融的,传志只觉手中抱着真正的天下至宝,生怕摔碎了他。先前冰冷可怖的地道,此刻充满了无边的温暖,倒可以一直走下去似的。传志胸中一片柔情蜜意,话说出口也温情脉脉,将这一日的事娓娓道来,一双眼睛片刻都不敢离开他。阿笙给瞧得没法,知他素来没羞没臊,便由他去了。

白思思走得越来越慢,离他两人远了些,面上仍是冷冰冰的。张三不端详她的面容,又望一眼传志两人,小声道:“你喜欢姓方的小子,还是姓秦的?”

“干你屁事。”

“你喜欢哪个,便将哪个带回家里,我替你将另一个杀了,好不好?”

“就凭你?”

“我自有办法,只要你一句话。”

白思思冷笑:“我哪个也不喜欢。我心爱的人早已死了。你这时候来说,又有何用?”

这话戳了痛处,张三不噤了声。

过不多时,听得身后有人走近。

白思思道:“这地道里今日可真热闹。”四人回过头去,暗道的尽头,一人提灯而立。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处,独独提灯的手上青筋鼓起。他大步而来,一道电光在他身侧炸溅而起,那是一把曳地而行的重剑。

白思思大叫一声“快逃”,将张三不向前一甩,两把长刺已然出手。传志将阿笙两人一左一右扛上肩头,疾步便走,听得身后一声惨叫,火花四溅,照得地道中如同白昼。

那是两道火弹。他回头,只见白思思半跪在地,右臂软软垂下,左臂高举,挡住了那人剑刃。他一张阴冷面皮上尽是杀意,正是庄敬亭。“莫管我了,到去处见!”白思思高喊一声,一个翻身自剑下躲开,抬掌攻去。

传志一咬牙,加快了步子狂奔。张三不在他肩头挣扎不止,对他又踢又抓,传志只将他抓得更紧。他几要哭出来:为了逃命,竟要将一个姑娘家留在那可怖的地道中吗?

“她很聪明,一旦我们安全了,她便可脱身。”阿笙轻声道。

这是最好的法子,传志别无他法,心中懊恼不已:我早该想到的,他推茶案时那样轻巧,功夫岂会微末呢?

作者有话要说:庄敬亭骂人的那句话是苏州话,小娘儿是指小姑娘,呒没是说没有。我不懂苏州话,这是百度来的。有错误或者有更好的表达的话,还请懂的小伙伴指正,谢谢。

☆、得成比目何辞死

传志依循阿笙指示,在暗道中一路狂奔到得尽头,推门而出,果真是一座墓穴。这墓穴由青砖砌成,砖壁上每隔数尺,便镶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墓中不至于漆黑一片。传志三人自北侧而入,先至后室,墙壁上布满各色雕刻,有鸟兽花草、斧钺钩叉等物,室中央停着一架双层木棺;穿过甬道,两侧各一耳室,皆停两架棺材;再向南去是一方形天井,天井中放了不少致器皿,墓门设在正南。传志顾不得去祭拜他爷爷、爹爹的棺椁,将两人在天井放下。张三不失魂落魄,巴巴望着后室,传志心下难过,对阿笙道:“我回去找白姑娘。”

阿笙道:“地宫中各路交错,只怕找不到。”

传志来回踱了两步,又道:“要是白姑娘来了,我们怎生逃出去?”

阿笙指那墓门:“再有一时半刻便要天亮,他们想滴骨验亲,只能从此处进来。我们却出不去。若我双手无碍,咱们两个合力许能将它拍碎了。”

传志到墓门处以双掌蓄力一击,听得头顶砂砾簌簌落下,石门却岿然不动。他有伤在身,本也不擅掌法,实乃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黯然道:“白姑娘倒有一套能破墙而出的掌法。”

阿笙道:“是她将你卷入宋斐一事,还想挖了你眼睛,你将才同我说,她甚至想杀了你,这时怎的担心她?若是你去拦那姓庄的,她恐怕不会像你这样担心。”

“这是什么话?她分明救了你我,她嘴上说想杀我……”传志不知如何答,顿觉阿笙心狠,又不愿怪他,只懊恼道,“总归,总归她不曾杀了我。她想杀我,用银蝎就好了。兴许她只是……”

阿笙见状,微微一笑:“那我同你一起找她,我给你指路。”他晓得传志性子,万一白思思有何意外,这人定要记挂一世;人家待他颐指气使,他却一扭头忘了。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阿笙只觉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人,只想什么都遂了他的愿。他心中爱传志十分,面上只露一分,传志若知道他此刻怎样想,定要吃上一惊。

传志却不舍得:好容易将阿笙带出来,怎能再回去?

张三不将他二人所言听得一清二楚,见传志犹豫不决,道:“思思见过这里的地图,庄敬亭却不知道,你在这儿思前想后有个屁用,乖乖等着罢。”

传志一心挂念白思思安危,到此方想到这是他方家的大仇人;想问他当年之事、他怎的在这地宫中,又见他模样憔悴,满肚子话到了嘴边,只剩了温吞吞一句:“你认得白姑娘?”

“我认得她,她却不愿认得我。”张三不仍是望着北室暗门,只盼那丫头这一刻便从门后出来。“我当年……”他话至嘴边,又生生咽下,沉吟许久方怅然道:“我这一生对不起许多人,本该用命来还;但我从未后悔过。独有一事有愧于心,有违道义,便是对思思。”

他绝口不提方家之事,传志头脑一热,怒道:“那我方家呢?我爷爷,我爹爹……他们都躺在这里,你要当着他们的面,说你无愧于天地良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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