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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明转对清宁道:“这位想是小姨妹了,玉明有礼。”他始终垂着眼睛,未曾瞧她一眼,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也不待清宁答话,又向传志几人行礼。

传志道阿笙两人是青石山弟子,惊鸿剑秦茗的子女,轮到自己却一时语塞,不知何门何派,老老实实道:“我姓方,叫方传志。”

此话一出,竟似平地惊雷,在场众人齐齐侧目,周玉明呆愣了半晌,那中年人迎上前来拱手道:“公子可是落梅庄后人?”见传志点头称是,他眉头一蹙,将几人略略打量一番,抬手请道:“我落梅庄今日开门迎客,来者不拒,小公子请进!”

众人交头接耳,几个小厮也偷偷瞧过来,不知低声说些什么。阿笙诘道:“先生这样说,是不欢迎我们?”

中年人笑道:“庄某与方老爷子本是故交,能有今日,全凭老爷子恩情,怎会将方老爷的孙子拒之门外?实不相瞒,方小少爷昨日已在庄中住下,庄某尽心款待,不敢怠慢。今日小公子也自称方家后人,庄某心中有疑,才有此言。”他既称“庄某”,想来便是那传说中的落梅庄主人庄敬亭了。

传志几人一愣,又思及前几日在道旁小店中所见所闻,便不觉奇怪了。阿笙冷道:“莫非庄前辈认人,凭的是先来后到?我若是十八年前就自称方传志,到你这儿来,现在迎客的人还要换了不成?”

庄敬亭也不恼,笑道:“早听陆掌门提及你是个牙尖嘴利的娃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你说的是,庄叔叔不该妄下判断,这便安排你们快快住下快来人,带几位少侠进去,要封管家亲自安排。”

传志听到那管家姓封,与阿笙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太湖上的封舵主。

“义父,封管家要招待旁人,怕抽不开身。”周玉明匆忙迎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要亲自带几人进门,庄敬亭自然允了,又叮嘱他切莫怠慢。

众人随他进去,绕过丈余高的影壁,便见一汪清池,水中锦鲤自在来往,池底影子清晰可辨。池上一道曲折游廊,向东蜿蜒而去,隐没在一片竹林中。池西岸林木葱葱,枝叶低垂,距水面不过寸许,摇曳生姿,林中一条石砖铺就的小道,尽头是一道拱门。北岸两座八角亭相对而立,以长廊相连,透过镂空花窗可依稀瞧见园中风景,各有不同。廊下岩石参差,有清泉顺势而下,流入池中,叮咚作响。

周玉明道:“这清明池北岸有一仁义阁,仁义阁两侧各有’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五榭,明日午时,还请各位到榭中参加英雄盟会。各路英雄今夜在东西园留宿,玉明这便带几位少侠到东园杏花楼住下。”说着便走上游廊,转对清欢兄妹道:“岳父岳母大人都在后园,稍后便带大舅哥、小姨妹前去拜见。”

清欢也不理他,把玩着信手捡来的柳枝。清宁见状,只得低声道谢。

周玉明又问阿笙可要到后园中去拜见陆掌门,青石山弟子也安置在后园。阿笙道声不必,周玉明便不再追问,给几人介绍这园中景色如何移步换景、四时不同,传志一步步跟着他走,始终一言不发。终是秦筝按捺不住,问道:“适才听庄先生说,昨日便来了一位方传志,可是当真?”

周玉明道:“自是当真。那方少爷身边还跟了个大汉,叫什么付九的,说这次来落梅庄,要给方家讨个公道。十八年前家父不曾见过方庄主,听闻落梅庄惨案时便悲痛不已,始终耿耿于怀,昨日一见到那少年自然欢喜非常,亲自将人安置在西园,秉烛夜谈,直到子时方回房歇息。”

秦筝大惊:“难道你父亲瞧不出他是个假货么!”

自秦筝开口,清宁便暗暗留意着传志神色,却瞧不出他是何情绪。

几人走进一处僻静天井,周玉明嘿嘿一笑,扫了传志一眼:“小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难道这位方少爷,便是个真的?现今江湖上流言四起,都说当年那件秘宝,千真万确是前朝皇帝的宝藏,人人想据为己有。自有个把年龄相仿的少年人动了以假乱真的心思,以报仇雪恨之名,贪那不义之财。当年武林人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找到那方小少爷,怎的今日就笋尖似的冒出来呢?依我看,哪一个也不是真的。昨天那个,不过是欺我父亲宅心仁厚。到明日,你两位在天下英豪前亲自对峙一番,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他一直笑眯眯的,讲话慢条斯理,更像个文雅的读书人。秦筝此时却给他眸中光震慑得退了两步,躲在清欢后头恼道:“传志才不稀罕那什么宝贝呢!他只是想报仇!”

周玉明不置可否,摇头晃脑地领路,秦筝憋红了一张脸,对阿笙怒道:“他信口雌黄、诋毁传志,你怎什么也不说?”

阿笙半合着眼睛,潜心疗伤,淡淡道:“周公子所言不无道理。”

听罢,周玉明哈哈大笑,连连称赞阿笙明事理,气得秦筝怫然作色,鼓着腮帮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清欢瞧她杏目圆瞪,面颊通红,自是乐不可支,奚落一番。清宁再看传志,他正抬头望着屋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穿过天井,又有栈道游廊、羊肠小道,道旁山石奇崛,花木葳蕤,眼见亭台楼阁错落,幽洞水榭相接,或傍清泉,或临碧池,纵使一时不见,耳畔始终有水声潺潺。原以为道路已尽,稍一移步,又别有洞天。不时可见小厮引着客人在园中来往,周玉明便停下与人行礼,倒真像是这落梅庄的主人。

那杏花楼与另三座小楼合围成一座小院,几人正待进去,见院中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矮胖少年迎面走出,面若冰霜。周玉明迎上前去,那人并未理他,目光在其他几人身上略略一拂,向西去了。

他经过时,传志一愣,回头望着那人身影。阿笙道:“你想的没错。”

传志道:“当初你教我怎样识人,我可没忘。”

阿笙反问:“是要我夸你?”

传志抿嘴一笑,不多说了。他平时话便不多,今日更是少之又少,这还是进了落梅庄以后头一次开口。清宁瞥到他那抹笑容,一时恍惚,末了垂下眼睛浅浅一笑,心想,那两人之间,哪里轮得到她来关心呢?

秦筝见他两人一来一往,旁人插不上嘴,心生好奇,又赌气不肯问,冷哼一声,跺了跺脚。阿笙察觉她心思,便对传志道:“那你说,怎么瞧出他是个女人的?”

“我闻到她身上有香气。”传志不明就里,老实答道,“何况她肩膀那样窄小,身形却胖得很,走路时肚子一点都不动弹,兴许是衣服里藏了东西。”

秦筝奇道:“她女扮男装,怎还涂胭脂?”话说出口,想起自己正在闹别扭,忙有些懊恼地闭紧嘴,一双乌黑眼珠却忍不住朝阿笙瞟。

阿笙道:“那不是胭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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