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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苦笑道:“人人都想要那天下至宝,怪不得他。”

阿笙点头:“他终是待你我不薄。便是这次救我的情分,日后用性命还也不为过。”

传志心生疲惫,微微一笑,将额头抵在他肩上,絮絮道:“我从前只知道世上有好人坏人,我是好人,也该同好人交朋友,我家的仇人都是坏人,总是要找他们寻仇的。现在才晓得不是这样。我在京城杀了许多不认识的人,岂能再以好人自居?我原当狄松是坏人,他却救了岑叔叔,自然是好人。常不逊要杀我时凶得很,不想杀我时却待我很好,他是坏人,我们却做了朋友。便是王公子,他手段卑劣,却是为朝廷办事的,皇帝心里,他也是个大好人吧?罗大哥同我结拜是为了天下至宝,可他始终不曾害过我们,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恐怕都没什么干系。纵然他不是真的想同我们做朋友,我心里也拿他当好大哥、好朋友的。”

阿笙笑道:“嗦嗦的,你委实像个小姑娘。”

“你不在,我想明白了许多事,往后再不会为此伤神了。只是有些道理虽然明白,我却不喜欢。”传志闭眼,顺势躺在他腿上,揽着他的腰,也笑了,“却也没关系。世上还有一个人,不管我是不是落梅庄的方传志,都会始终如一待我,是不是?”

阿笙冷哼:“其实我一早就觊觎你方家的宝贝了,可惜今日给人摆了一道。”

传志叹气:“唉,你不能乖乖地、好好地说一句‘是’吗?一直不肯说,万一哪天我伤心得不肯要你了,那怎么办?”他闭着眼睛笑,数日来还是头一次如此轻松惬意,平时不会对旁人说的话、做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做了。

阿笙在他身边,又何尝不是?见他眉头舒展,似要沉沉睡去,这向来漠然的少年垂下眼睛,把他颊边的乱发理好,拿过一只薄毯将人裹紧了,只露出与他相握的那只手臂来。

马车稳稳前行,等传志睡熟了,阿笙才将手松开,两指搭上他的脉搏。

马车外,储忠义猛一扬鞭,马儿一声嘶鸣,加快了步子。

午时在林中歇息,储忠义仍端了那药膳来,秦筝知道药中有毒,不等他放下碗便啐道:“无耻!”

储忠义不置可否,大大咧咧在几人身旁坐下,抹了把鼻涕:“爷爷长这么大,还不晓得这俩字儿怎么写哩!丫头片子要是嫌弃,不吃就好了嘛,大不了到时候流上七天七夜的血,就能死得干净咯。”

“恐怕也不怎疼,就是可惜,”常不逊靠在树上,口中噙着肉干,摇头晃脑地说,“丫头可知血枯而死的人怎生模样?啧啧,到那时候,你那个漂亮的、圆鼓鼓的小脸蛋,就会变成一张干巴巴的皮,旁人瞧见了,只会吓得抱头鼠窜,万万想不到你活着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呦。”

秦筝杏目圆瞪,低声骂他一句,终是乖乖喝了。清欢拍拍她肩膀,没好气道:“只会欺负小姑娘,常公子好大的本事!”

常不逊嘻嘻一笑:“自不比郑公子嘛。”

清欢脸上一红,悻悻然扔下碗,闷声不语。清宁在他身旁,对几人的斗嘴视若无睹,两眼茫然地望着远处,神色恍惚。罗成距他们稍远,正躺在地上闭目养神。众人围坐在一起,瞧起来热闹,却各有心事,一时安静得很。传志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面露难色,好半晌方憋出一句话来:“常大哥你不要总是欺负筝儿,她要哭的。”

哪想话音一落,常不逊尚未接话,秦筝便蓦地起身恼道:“你又不是我哥哥,先管着自己的事吧!”传志愣住,转看着阿笙,全不知这一眼,正正触了霉头。这一路来秦筝心心念念想着阿笙,哪想一见面,哥哥眼中便只有传志,她只觉给人家抢走了顶好的宝贝似的,又想到这宝贝是她从前不怎在意的,更是又委屈又恼怒,憋了满肚子气。纵知道传志无辜,却还是拿他撒气,这样想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猛一跺脚扭头便走。

阿笙猜到她的心思,只得叹息一声唤道:“筝儿,你坐过来,我腿脚不便,不好追你。”

秦筝咬咬牙,扁扁嘴,跺跺脚,甩甩胳膊,温吞吞走回来偎着他抱膝坐下,不肯说话。

清欢见状,将自家妹妹信手一揽,笑道:“小风筝,你要有我家宁儿万分之一的体贴温柔,你哥哥便不会一心想着那个木头小子啦。”话说一半,又见她一双水淋淋红眼睛瞪过来,不由自主便改了口:“不过你这样子,倒也有些可爱,天下间没几个哥哥不疼妹妹的,你便是张狂得要拆天,做哥哥的也要替你补的,是吧?”

阿笙瞥他一眼,再张口却是对着储忠义:“倘若我们找不到藏宝图,就得一辈子跟着你?”

储忠义嘿嘿一笑:“奶奶的,要是这样,爷爷还做什么毒王,改行当厨子倒好咯!实话说吧,小子,这是□□,你还想长长久久地吃下去?”

众人大惊,齐刷刷朝他看过来。阿笙已料到如此,问:“多久?”

储忠义伸出食指晃了晃:“至多一年,你妹妹这样的身子,恐怕半年便要见阎罗。”

“你!”清欢大怒,当即要扑上去,却给清宁按住了,只得恶狠狠盯着他,指间一枚钢针悄无声息探出头来。他这动作早驾轻就熟,神不知鬼不觉,哪听常不逊悠然道:“郑少爷,小生若是你,会更聪明一些。”清欢咬牙,只得重新坐下。

适才储忠义说罢,秦筝便软倒了身体,靠在阿笙肩上微微发抖。阿笙察觉,握握她的手,又道:“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号。”

此言一出,储忠义瞳孔骤缩,猛然绷紧了嘴,面色阴鸷:“你小子多大年纪,没听过的事情多得很!”

阿笙微微一笑:“储大爷自称毒王,想是很了不得。有大名者,莫说我辈习武之人,便是街头黄发小儿,也知道几个的。舍妹的师父,神医素云便是其一。储大爷一代毒王籍籍无名,恐怕是本事不济,才沦落到要给晚辈们驾车做饭的境地吧。”

储忠义给他三言两语气得目尽眦裂,跳起来便朝阿笙撞来,传志眼疾手快,足尖一点已抱起阿笙纵身跃后丈许,拔出刀来。他全神贯注盯着储忠义双手,生怕他要洒什么毒粉,浑不知怀中人极快地瞥了他一眼。

阿笙轻功虽不及他,想躲也是绰绰有余。然而见这人一心护着他,蹙着眉头一脸认真,他只觉有趣又可爱,干脆靠在传志身上凉凉道:“晚辈无礼,还请毒王莫怪。适才所言,只是想知道一件事罢了。”

储忠义嚷道:“什么事!”

阿笙抬起下巴,挑眉道:“你给岑师叔下的毒可杀人于无形,端的厉害。然仅凭舍妹医术,便可保他性命;素云大夫亦有法可解,想是云大夫远胜于你了。即是如此,舍妹与传志的毒,怎会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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