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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是如今的他可以再来一次,他也许会抱抱筝儿,也许还会陪她一日,但事情仍不会有任何转变。他也许还会说一句冷冰冰的话,“兄妹总是要分开的”。就像六年前,他说爹爹死了一样。

为何世人都不懂,不肯承认,有些事情就是无可奈何,就是必须如此呢?

他再三眨眨眼睛,听到眼前那人说:“你开心、不开心,都不肯说出来。不过我心里知道。虽然我觉得你不该那样做,但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所以我只好先说对不住了。”

传志是懂了,还是不懂?

然而懂或不懂都无妨。

十二岁的阿笙不曾掉下的眼泪,在六年之后,终于落了下来。

传志登时慌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连声问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阿笙摇头,蹙眉推开他:“我没事。”说罢将桌上包袱打开,从药箱里拣出几罐药膏,传志探过来一瞧,苦恼道:“瓶瓶罐罐那么多,我都不认得。”

阿笙白他一眼,要他将脸盆里布巾拿来。坐定后,一手捏他下巴,一手拿着布巾擦脸上伤口,见他疼得龇牙,手下动作不变,冷冷道:“适才不还逞英雄?”传志仰着脸笑,看阿笙低头将手指蘸上药膏,又抬头轻轻抹在伤处,一双漆黑眼睛很是专注,长长的眼睫还带着湿意。那药膏分明清凉得很,他却觉得喉咙发干,脸上发烫。

花了些时间,脸上伤口方才抹好,阿笙又将他衣领拉开,问胸腹可有疼痛,传志一张脸已憋得通红,喃喃道:“阿笙,我有些难受……热,热得很……”

阿笙一手拉他前襟,正微微俯身察看伤势,听到此言便抬眼自下而上看来,眉梢眼角都略略挑起,煞是好看。传志咬牙,咽口唾沫,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痴痴望着他,忍不住抬手摸他脸颊。阿笙愣住,眨了眨眼睛,只看得传志脑中轰的一声,倾身亲他,低声道:“阿笙,你眼睛真好看,睫毛像是蝴蝶,忽闪忽闪的。”

待传志在他背上乱摸一气,阿笙方恍然大悟,通身一震,倏地红了脸。

所谓风俗人情,他虽比传志多懂一些,却从未与他人有这般亲近接触。书里倒是有写,却都是语焉不详,便能隐约猜到些许,也有限得很;传志自幼一心练武,住在与世隔绝的山林之中,心思纯净,于风月之事一无所知,眼下如此亲昵,不过是全凭冲动。

两个少年人都是手忙脚乱,一时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而后传志无师自通,一把将人抱起压在桌上,阿笙方才惊醒:岑师叔还在那头躺着呢。他再大胆,也不敢在这时与传志胡闹,眼见这人脑袋已埋进他颈间,忙道:“先,先等等……”传志倒也听话,乖乖起身看着他。阿笙避开他灼灼目光,神色窘迫:“还……还有许多事要说。”

传志一愣,点头称是,将他重新抱下理好衣裳,认真道:“忘了告诉你,我去找南华剑派,见了郑夫人,她待我很和善,只是……”他想到郑夫人提及母亲时那怪异举止,不知该不该说,又想此事并不要紧,便绕过不谈:“她说岑叔叔中毒,与南华剑并无干系。”

阿笙用手背遮住半张脸,耳朵脖子一片赤红,身体某处不上不下难受得紧,却只能慢慢等它平复,再听这小子一本正经的言语,暗暗骂声呆子,下次定要这人也试试此番尴尬境地。心里虽恼,却也仔细听着,他早知不是南华剑,便略一点头,又问:“只是什么?”

传志犹疑片刻,随即道:“郑夫人有些怪。”说罢将那事细细讲过,又歉疚道:“是我不好,本要找她问出解药下落,哪想一提到我娘,脑袋就乱糟糟的。”

“不怪你,此事确实蹊跷。”阿笙一旦专注思索事情,便爱咬指甲,此刻又将指尖送至嘴边,“倘若只是同门,为何会有那般动静?她与你娘之间,兴许别有瓜葛。”

传志知他上了心,胸中一暖:“此事且放在一边,岑叔叔的事,你可有想到什么?”

阿笙瞟他一眼,讥讽道:“我话未说完你便摔门而出,这时反来问我?”看他表情讪讪,方继续道:“我适才给师叔擦洗身体,并未找到伤口,想来不是暗器。既非郑竟成掌中毒粉,又非暗器,要么是下毒之人手法高妙,要么……”他闭口不言,看向传志。

传志思忖一番,惊道:“是岑叔叔自己服的毒?坏人事先将□□下在饭菜里,他吃下□□,过了些时候才发作。只是恰好在毒发之前与郑掌门过招,才让我们以为是南华剑的人。”

阿笙点头:“想是如此。”

传志叹道:“你那时便想到此处?当真了不起。我同罗大哥还道你太过狠心,真是不该。”

阿笙淡淡一笑,摇头道:“我当时只察觉不对,想先给师叔服药,争得三日再说。不让你们去,只因不想你们白白送死。适才见你带着一脸抓伤铩羽而归,才知所料不错。”

传志垮下肩膀,灰心道:“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所做之事,都是无用功。”

阿笙望着他沉默片刻,拉过他膝上手指,慢慢握住,低下头道:“是我擅自行事,不曾告诉你心中计较,你怪我也是应当。我……”他从未低声下气跟人服软道歉,这话说得吞吞吐吐磕磕绊绊,颇有些艰难。“我没有那样好,从来都……便是我,也有做不好的、会后悔的事。”

传志笑道:“不,你很好很好,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阿笙暗想:世上怎会有这样没羞没臊的人?分明不解风情,却偏生总说些令人面红耳热的话,将别人撩拨得不上不下,他自己却一无所觉,端的可恶。

果不其然,传志这话说罢,又迟疑道:“若在食物里下毒,那人会是谁?你怀疑罗大哥和九叔?”

阿笙叹息一声,松开他手,说是。罗成和付九都是传志全心信赖之人,这般怀疑定令他不快,阿笙本该否认,却还是应了。像是逞强一般,他又露出那副傲然冷漠的神色,抬起下巴与传志对视,绝不肯避让分毫。

哪知传志眉头微蹙,边思索边嘀咕道:“九叔武功不及你我,若是下毒,不说我们,岑叔叔也会察觉。罗大哥底细不明,兴许有可乘之机……若是有人买通小二?不对不对,岑叔叔来时桌上菜已上齐,不是这样……若是大堂中其他人……那个使毒的老婆婆?”

“她若是个中高手,岂会让我们瞧出。想是不太入流的角色。”阿笙又道,“我还当你要骂我。”

“骂你?”传志回过神来,瞧见他神色,竟觉其中有落寞之意,便笑道,“我骂你做什么?你又不曾说错。况且我已说了,以后要试着跟上你。哎,你这样好,我若是跟不上,再有那又聪明又漂亮的人,你兴许便不理我了。”

阿笙挑眉,冷哼一声:“这一路又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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