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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志,发什么愣!下一招怎么打?”

传志回过神来,仰头看去,听见那少年道:“背心。”

传志心道:他声音也好听。像是结了冰的水面,清清冷冷,又脆得很。

说话间,陈叔平一掌横扫,倾身攻那书生胸口,书生依少年所言,当即向右躲开,以肘击他背心,陈叔平借势向前纵身避开这招,气道:“笨小子干嘛呢!”

传志瞥一眼那少年,见他目不斜视,专注观察两人战况,稍感失落,也看向屋顶。书生已奔至陈叔平面前,抬腿横扫,老头子艺高人胆大,屹然不动,看向传志。传志忙道:“格开!”

陈叔平微微一笑,右臂下沉,劲力灌入掌中,五指握拳锤向他小腿胫骨。

少年又道一声“推掌”,书生并不腿,左掌推他右腕。传志听陈叔平提过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之术,适才要他以拳格腿,分明是以硬碰硬的打法,书生这招攻他手腕,不必太力气便能化开他拳上力道,正是以柔克刚的道理。脑中思绪飞快,这才惊觉失误,急道:“退开!”

陈叔平依言后退,那少年一声“劈掌”已然道出,书生疾步追上,屈起右臂,搓掌如刀,向他颈上砍去。传志叫道:“俯身攻他下盘!”话音未尽,又听少年一声“百会”,书生纵身跳起,手刀去势不减,劈他头顶百会大穴。

百会乃人之死穴,传志见状,顷刻胆战心惊,冷汗直冒,急道:“翻身!”这招出得委实狼狈,陈叔平一代宗师,依言躬身,避开书生手刀,就地一滚,自他胯下钻了过去。好在传志又是一招“扫腿”,陈叔平借翻身之势,双腿齐出,踹那书生背心。

哪想那少年早料到此招,与传志同时出声,提醒书生留意背后。

眼见陈叔平一招一式全依他指导,稍有迟疑便身陷危机,不能有丝毫误差,传志不得不集中力,全神贯注盯着二人,脑中转动不停,口中快速支招,既要防备书生此刻攻势,又要揣测他应对招数,更要趁机找准缝隙迅速反击,一时耳中再无别的声音。那少年也口中不停,数次与传志同时出声。

一时间院中只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片刻不停的声音,陈叔平与书生亦越打越快,以传志修为,只觉眼花缭乱,难以看清,全凭本能出口,不心力大耗,通身汗水淋漓,头晕胸闷,几要站立不住,勉强喊道:“躲开!”

陈叔平打得兴起,一听这话当即怒道:“躲个屁!你爷爷我打架从没躲过!”按他习惯,这招定要一掌拍向对手胸口,脾气上来也不顾规矩,便要出掌。不想那少年也道声“退”,书生向后一跃,拱手道:“莫再打了!”

陈叔平手掌已伸至中途,又硬生生回,骂道:“你说不打就不打,当我老陈是什么人了!快给我出手!”

书生眉头一蹙,无奈道:“师叔,说好听两个孩子支招,两人都要咱们退开,便不打了吧。”陈叔平抱起手臂冷哼一声,自知理亏,并不说话。书生叹气,跳下屋顶,赶至传志身边,只见他跪倒在地,兀自喘息不止,汗水自发梢不住滴落,忙一手推他背心,一手搭他腕上,柔声道:“你内力不足,这等打法实在消耗,好好歇息一天便不妨事了。”

传志抬眼,看他满目关切,一时无话。眼前这人生得清秀,一双桃花眼里似乎盈着水光,温柔之极,传志忙低下头去,又看到腕上这人修长五指,满心迷惑:这人便是秦茗吗?他明明不认识我,我还要爷爷跟他打,为何要这样关心我?便是他害了我爹娘吗?

书生见他一言不发,脸颊通红,只当这孩子在山中长大,不曾见过世面,摸摸他头,又问:“还能站起吗?”

陈叔平也已下来,见传志狼狈如此,大感丢脸,嚷道:“我家娃娃要你多管闲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笨小子快给我起来!”

传志推开书生,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谢谢前辈。”陈叔平恼得一掌拍他头上,骂道:“前辈个屁!你是我陈叔平的关门弟子,按辈分能管这混小子叫师哥,哼,”他看向身后,语带得意,“另一个娃娃怕还得叫你一声师叔吧?”

传志转头,正迎上那少年清冷目光,他依旧靠在树上,淡淡道:“师叔功夫弱得很。”这话说得平静,又将传志惹了个大红脸,再看他除了额上一层薄汗之外,呼吸平稳,面色如常,若非细瞧,哪能看出异样?不心中羞愧,老实道:“是我太差了。”言毕又听陈叔平一声冷哼,忙道:“爷爷不是我师父,他没我做徒弟,不是他教得不好。”

书生微微一笑,看向陈叔平,气得老爷子在传志头上又是一掌,怒道:“笨小子傻得很,拆你爷爷的台,我眼瞎了才你当徒弟!岑青!你混小子也听到了,要是下了山,敢跟人家乱说我陈叔平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瞧我不一掌劈死你。”传志一愣,放下心来:这人不叫秦茗,真是万幸。

书生躬身道:“师侄不敢。”

陈叔平白他一眼,不再纠缠,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岑青轻轻一叹,看看树下少年,见他神情沉静,转而对陈叔平道:“师叔,掌门师兄他……于年前身故了。”

此话一出,饶是陈叔平也面露讶色,惊道:“那小子命硬得很,我老头子还好好的,他怎就没了?”岑青垂眸,双唇微颤,似在揣摩怎样言语,他再开口已带哽咽:“师叔……我……”传志看他神态,暗想那掌门师兄一定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便在这时,那少年忽道:“两年前我母亲病故,父亲过度悲痛,身体大不如前,只是还有派中弟子、我兄妹二人还要照顾,方勉力支撑。去年中秋是母亲忌日,父亲说我兄妹已满十二,派中又有陆师叔接任掌门,他于尘世再无挂念,将我二人托付给岑师叔,当夜便随母亲去了。”他始终面不改色,声音漠然,仿佛在说与己全然无关的事情,陈叔平冷声道:“难怪敢要你师叔击我大穴,骨子里就是个凉薄小鬼。”

少年抬起下巴,浅浅一笑:“依师叔祖功夫,自然躲得过;若是不躲,岑师叔自会手。既无性命之危,打百会穴又何妨?”

陈叔平给他问得表情一滞,撇撇嘴道:“臭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

见他二人争执,传志忙道:“这位……他,他心地并不坏,爷爷你别错怪了他。适才我体力不济,要您躲开不打,他只要再支一招,咱们便输了,但是……”他不知那少年名字,一心想为他辩白,说到一半却见他并不领情,又怕陈叔平生气,只得自行闭嘴。岑青见状笑道:“你这孩子心地倒好,叫什么名字?怎么拜的师?”

传志答道:“我姓方,叫传志。我爷爷是落梅庄的老爷方携泰,爹爹是落梅庄的二少爷方剑阁,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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