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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付九一把拍他背上,怒道:“昨天怎么教你的,睡一觉便全忘了吗!你爹你爷爷都是了不得的高手,你这幅样子,哪有脸见他们!”

力道太大,传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付九抱手,冷声道:“站起来。”

传志咬牙,抹去脸上泥土,一手撑地想要爬起,掌心一滑,又跌了回去,摔得满嘴尘土,口中苦涩之极。

付九又道:“这点苦都吃不得,你怎么给爹娘报仇。快起来。”

自从被告知身世,没有哪天不听到“报仇”、“方家血脉”之类言语,传志缓缓爬起,看着眼前付九的一双黑靴,又听到这话,突然胸中满是委屈,眼泪一个打滚,夺眶而出。他双手撑地,跪倒在付九面前,深深低着头,哭道:“九叔,我不想学武,也不要报仇,我不要姓方了,好不好?”

付九似是没听清楚,轻声问:“你说什么?”

传志一抖,佝偻着身体,额头贴向地面,继续说:“我不要姓方,我不想报仇了,我不要报仇了,九叔,求求你,求求你。”

他不敢抬头,不敢动,全身战栗不止。

过了好久,付九都没有反应。

又过了好久,他忽听铿的一声,顿觉后颈一寒。他知道,那是一把刀,寒气逼人,削铁如泥,刀鞘上有一支梅花,血红的花瓣似乎永远不会褪色,那是方家的标记。

传志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声音,似乎距离很远:“少爷今天累了,明日再练。”

传志稍稍抬头,看到那双靴子大步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里,登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这一躺,直躺到夕阳西沉,夜幕低垂。传志摊开四肢,仰着头,看到满天星辰,镶在漆黑的夜空中。山林中虫鸣阵阵,也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传志躺在院子里,天为盖,地为庐,恍然发觉自己真小。他在山里玩的时候,只看着眼前的路,尚不以为意,一旦抬起头来,才发现上头遮天蔽日的树冠,人像是被树林吞掉了一样,他常常想,自己是不是走在树林的肚子里。眼下,天和地连在一起,他在中间,不也是给天地吞掉了吗?

那把刀,稍进一寸,便能要了他性命;然而,就算没了性命,又如何呢?这么大的山,这么大的天地,一个人的性命,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躺在地上胡思乱想,忽听耳边吱吱两声,懒洋洋转过头,小松鼠抱着一粒松子,站在他面前,不禁笑道:“你怎么又来啦。”

松鼠甩甩尾巴,将松子在他鼻尖一磕,又捧到嘴边,快速咬开果壳,碎渣掉在胸口的茸毛上。传志抬起食指,轻轻摸它脑袋,它也不躲,专注地吃东西。

“你有没有爹娘?”传志问。

它很快便吃完了,脑袋凑过来嗅嗅传志鼻尖,又爬上他胸口,吱吱直叫。

“快回去吧,天已经黑了。”传志慢慢坐起,将它捧在手里说。

小东西听不懂,抱起大尾巴,在他手心里缩成一团,又软又暖。

传志低头看它,心想:你比我开心多了。正想将它放在地上,小家伙忽急促一叫,猛地跃起,钻进了他衣裳里,瑟瑟发抖。传志愣了一瞬,立刻便明白过来:不知何时,他面前又站了那双黑靴子。

付九道:“你这几日不好好练功,敷衍了事,就是因为有了这玩意儿?”

传志惊恐难当,双手护在胸口,哀求道:“不是,真的不是。”

付九垂下眼睛,伸出手来:“给我。少爷,你是方家的人,切莫玩物丧志。”

传志连连摇头,语无伦次道:“九叔,我答应你,我好好练武,你放了它吧,我一定会好好练武的,我会给爹娘报仇,给方家报仇,我会报仇,我练武,真的,我一定……求求你。”

付九回手道:“当真?”

传志见状,忙道:“当真,九叔教过我的,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我一定……”

夜色太黑,不知付九是何表情,只听他一声叹息道:“少爷快去睡吧。”

传志眼睛一亮,匆忙爬起,快步跑到院子门口,将松鼠从怀中掏出,轻轻放在地上。小家伙抬头,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还挂着眼泪的脸。

传志直起腰,正要说话,眼前忽白光一闪,有什么液体霎时溅了他满脸。

在传志背后,付九刀入鞘,搀住几要摔倒的他,淡淡道:“少爷,玩物丧志。”

小孩子神色木然,看向地面。

“少爷,六年前我落梅庄也是这样任人宰割,你娘便是这样惨死。”付九漠然道,“你打不过他们,便只能被他们打、被他们杀。所以才要练武,才要报仇。”

传志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了。”

那之后,传志便不再哭了,不喊累,不喊疼,付九教什么,便学什么,乖巧温顺更甚往日。他本就不笨,颇有根骨,很快便有模有样。

☆、宣父犹能畏后生

付九少时学拳,不过一两年时间,方老爷便送了他那把刀,毕竟他为庄里办事,使刀要便宜得多,是以他刀上功夫远胜拳脚。待传志习武半年,根基稍稳,付九便要他学刀。他只余一臂,教授起来未有所不便,传志又是初学,花不少时间却停滞不前。他复仇心切,进境稍慢便急躁难安,整日黑着脸,对传志要求益发严苛。学了月余,传志不过会些劈、刺动作,亦毫无威势。

这日,传志一招跳转抹刀练了数十次,不是步法慌乱,便是腕上无力,自午后练到日落,累得汗水淋漓,衣衫湿透,偷偷瞥一眼付九,见他脸色愈发阴沉,更不敢偷懒,咬牙继续。只是他手臂酸疼,哪有力气,越练越糟。付九见状,怒道:“停下!”

传志一招未尽,胳膊一软,未来得及刀,打了个踉跄才低头站好。

付九长叹一声道:“少爷,属下知道你不肯学。”

传志小声道:“我没有。”

他并没有听到回答,只是低着头,看到那双黑靴子走开。但听房门一响,周遭重归静谧,漆黑夜空中只有一弯新月,再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传志用手背擦擦脸,深吸一口气,攥紧刀柄,右脚向后横跨一步,大喝一声,跃起身来。

还是不对。

他牙关紧咬,一遍又一遍挥刀,一刻不停地跃起再落下,到后来更是喉咙发紧,喊不出声音,心中却喊道:不对,不对,力道不对,动作不对,步法不对……不对!统统不对!

不知练到第几次,忽头上吃痛,抬眼望去,只见陈叔平躺在屋顶上。那人顺手一掷,手里什么东西砸过来,传志来不及躲,胸口又是一疼,低头看去,方发觉那是两枚石子,不仅恼道:“你打我做什么!”他过去脾气甚好,对陈叔平很是敬爱,这次语带埋怨,口吻恶劣,全是连日来疲惫不堪又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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