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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纵马向落梅庄奔去。天光大亮,林中热闹非凡,仍有不少人熙熙攘攘赶往落梅庄。付九拉低斗笠,用布巾裹好长刀,跃下马背,并无人注意他。声名显赫的高手豪杰大多早早前来,庄中安排食宿,今日路上的,无名小辈居多,付九紧随其后,只听其中一人道:“听人说,那张三不前几日就赶来啦,也不知带了什么宝贝。”

“便是带了宝贝,能让咱们看到?方老爷不嫌弃咱们送上的礼物,便是给面子了。”

“嘿,莫欺少年穷,现在咱们不是什么飞黄腾达的大人物,日后指不定哪个就厉害了呢,便是天下第一大英雄谢慎山谢大侠,早些年还不是无名小卒!”

付九冷哼一声,谢慎山是张三不的朋友,想来那日樊楼跟张三不一起喝酒的,定有他谢大侠。他心中已有计较,落梅庄遭难,张三不那句“天下至宝”脱不了干系,张三不虽不敢给老爷惹麻烦,那谢慎山、秦茗和狄松,却个个声名在外,性子怪异,难保没有推波助澜。这时,另一人又道:“别提啥谢大侠了,这时候,说不来正搁阎王爷那儿喝酒嘞。”

众人惊呼:“此话怎讲?”

那人仰脸得意道:“咱青虎门虽不是啥名门大派,江湖上的消息也知道俩的。上次谢慎山追踪三千里,削了黄沙寨寨主的脑袋,恁可还记着?”

“那可了不得,谁不知道这件事?黄沙寨寨主不就是欺负人家路过的小姑娘嘛,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干他何事?他却将人家从漠北追到江南,就为了替那丫头父母报仇,真是个傻蛋!但要不是这件事,他谢慎山也不至于被人称一声大侠。”

“恁倒是清楚,我问问,那是啥时候的事?”

“……也有两三年了吧?”

那人一拍胸脯,答道:“就是,这两三年,恁们见过他?”

众人沉吟不定:“这……倒听人说,先前张三不在樊楼喝酒,有人瞧见谢慎山,我们倒是不曾亲眼见,想来不是假的……”

那人嘿嘿一笑,低声道:“谢慎山这两年在江湖上踪迹全无,哪能忽然蹦出来去樊楼喝酒,又忽然没了消息?我看那是假的!黄沙寨寨主名号不咋地,他姐姐恁们肯定更不知道嘞。人家是漠北南宫家的少夫人!黄沙寨寨主叫杀了,她会善罢甘休?南宫家是啥?暗器名家啊!谢慎山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派出一十六路杀手,到处追踪他下落,这都两三年了,恁说,那谢慎山这时候搁哪儿嘞?便是真的在樊楼现了身,也要被人赶尽杀绝咯!”

众人默然,随即连连拱手表示佩服,奉承他青虎门确实消息灵通。一时尽是溜须拍马,互捧臭脚的场面话,付九暗觉好笑,若姓谢的当真死了,老爷岂会请他赴宴?落梅庄的消息总比他青虎门牢靠得多。这便加快步子,不再多听,走出数步,便见一众青衣人神情凝重,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个容貌俊朗的年轻人,腰间挂了一柄长剑。付九认得他们装束,低头退回人群中。经过刚才这番谈话,那青虎门中人俨然众人领袖,当即上前道:“在下青虎门张一刀,敢问诸位,可是咱南华剑门下的兄弟?”

付九暗道此人倒有些眼力,这群人正是南华剑门下年轻一代弟子。小少爷满月,南华剑派是二夫人娘家,自然会来,只是这时从落梅庄出来,未蹊跷:若早日赶来,依二夫人所言,庄中遭劫,众人非死即伤,这些人却只是面带倦色,并无大战一场的模样;若是今日才到,身为重要宾客,未怠慢。

那年轻人略一抬眼,微微拱手,低声道:“正是。”说罢再不多言,示意众弟子向路边避让,众人皆默然不语,缓缓让路。

张一刀自报家门,本想在众人前逞逞威风,看他能跟南华剑弟子攀上交情,哪想对方爱理不理,态度倨傲,不下不来台,一张黑脸由黑变红,由红转青,见人家让了路,却不迈步,挺腰道:“我还当恁门南华剑多有能耐嘞!仗着自个儿名声高,就看不起人咋地?咱们在这儿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恁一个小娃娃,咋这态度?”他只道南华剑是名门大派,岂会跟他一般见识,哪想话音未落,便觉胸口一震,身子朝后飞了出去。

众人瞧得清楚,那年轻人只是挥挥袖子,张一刀便给甩了出去,一时噤声,无人敢为他出头。年轻人眉头紧蹙,若有所思,静静立在道旁,似乎那一挥手与他来说,与挥苍蝇无异。他静立片刻,方才抬头,见众人站在路中,皆不敢动,又瞥一眼地上灰头土脸的张一刀,方才开口:“不走?”

众人咽口唾沫,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开口道:“这位大侠,您先走,先走,俺们给让路。”他话说出口,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避让。年轻人也不客气,示意身后弟子跟上,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你们既是南华剑门下弟子,为何今日才来落梅庄?”

问话的人正是付九。他始终牵马跟在人后,相貌不扬,也无人察觉,此时终按捺不住,微抬起斗笠,直视那人。他眼神冰冷,不容退让,年轻人迎上他目光,似发觉他与众人不同,沉默片刻,方冷声道:“若是我们都早早来了,只怕今后江湖上,再无我南华剑派!”只见他侧过身,众徒也都散开,露出两名弟子,两人抬着一卷草席,席中露出一双黑色缎面的靴子。众人一惊,面面相觑。独付九了然,那定是南华剑掌门人徐九霄的尸体,昨日大劫,他也在其中。只是不知,他是想劝解恩怨无辜被杀,还是图谋不轨自取灭亡?

年轻人一挥衣袖,厉声道:“我南华剑今日起与他落梅庄,势不两立,再无任何瓜葛。给我让开!”语罢,带领一众弟子大步而去。

众人正自发愣,便见适才发话的黑衣人已纵马奔落梅庄而去。

付九一路赶回落梅庄,另遇上两批人马从庄中陆续出来,皆是面色煞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早有准备,远远嗅到那股血腥之气时,付九仍大惊失色。正午将近,白色日光直射而下,落梅庄一片死寂,无半点声息,七八个农夫扛着裹有尸体的草席缓步从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走下,将席子抛在林中一片空地上。付九下马,随手扯过一人,力道太大,那人背上草席滚落在地,露出一具纤瘦的少年尸体,付九认出那是庄中下人。农夫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徒然张大嘴巴,喉中嘶嘶作响。付九道:“你是哑巴?”

农夫“啊啊”应着,慌忙点头。

“有人要你们来尸?”

农夫点头,两股战战,抖如筛糠,其他人则眼眸低垂,似未瞧见,仍旧来来往往运送尸体。

“那人在哪儿?在庄中?”

农夫摇头,抬手比划两下,付九无心细看,又问:“他什么时候找的你们?今天?”农夫忙又点头,指指太阳。

“日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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