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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

病房那么大,吃的喝的到处摆着。床也大,他很瘦很小的一个,鼻子里插着吸氧的管子,坐在上面,叫人看了只觉得非常萧瑟,孤单的受不了。

然而云溪脸上实打实还有笑容。

可抬头看见他,却一下子红了眼,愣了会儿,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云溪。”傅闻远叫他一声,云溪没回答,只抬起胳膊用病号服袖子擦眼泪,力气很大,几下就把眼眶蹭得更红。

阿姨说的没错,云溪的确要闹别扭。

但傅闻远走到跟前,见着云溪的样子,突然觉得阿姨专门下去接他、给他打预防针的行为属于多此一举。

这人瘪着嘴哭,平板里两只小猪却在泥巴上高高兴兴地跳,画面使人发笑,又有些惭愧,唯独不想放脸色。

“伤口长好了?还敢哭。”傅闻远在床边站定,想做个什么表示亲近的动作,于是他伸手揽住了云溪的后脑,低头很严肃地问:“吃饭没有?”

云溪自己把脸蛋上的眼泪擦掉,但琥珀色的瞳上还蒙着一层雾,仰头跟他对视,没有出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拔掉了吸氧管,吸溜着鼻子哭了起来。

傅闻远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头涌上股不明原因的不痛快。

他事情多,忙起来就没有白天黑夜,只知道跟着秘书列出的行程表走。近二十天没见,的确像阿姨说的那样,云溪瘦的没了样子。

原先只是脸小,现在似乎连两颊都要陷下去,一点婴儿肥没了,脸上只剩一双黑眼睛,带着不遮掩的委屈朝他望过来,偏里头没有埋怨,叫人的心坠坠的酥麻。

到了跟前,傅闻远想,他是会对云溪心软的。

这个人好,很乖、听话、亲他,算很好。

但傅闻远就像是,他有多好,他最后都能舍下的,那种感觉。

他在床沿坐下,小心地把云溪弄到腿上,不牵动他的伤口,又把平板捡起来放在手里,很生疏地试图哄小孩:“别哭了,看的这是什么?你看人家猪哭了没有?”

云溪在家时就经常看这个动画片,所以傅闻远对他嘴里的“社会猪”也有所耳闻。

云溪扭头不看,把头杵在傅闻远肩窝。

这是种新奇的体验,傅闻远不急着走了,也不急着像答应阿姨的那样哄哄云溪他想看看云溪更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云溪如他所愿,哭了一会儿,在他西服上蹭掉眼泪,声音很艰涩地说:“傅闻远,我恨你。”

小孩儿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傅闻远,明显的底气不足,嗓音打颤,连恨都可爱。

傅闻远脸上笑意更深,像在逗弄一只小狗,“恨吧。”

云溪一抽一抽地哭,但没多久,就捂着心口不出声了。傅闻远低头去看,“难受?我去叫医生。”

“不要!”云溪搂住他的脖子,湿漉漉的脸贴上去,头上的纱布碰到傅闻远的皮肤,又让人心软。云溪抽噎着说:“你别想跑。”

云溪简直是变了个样子,傅闻远把他抱在怀里,心去想该怎么看起来温和,也不知道什么话才算是软话。

但云溪不知道是不生气了,还是怕难受不敢哭了,总之安静下来。

他往后靠,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傅闻远怀里。

过了会儿,他别扭地伸出手,在被傅闻远拿在手里的平板上点了下一集。

片头小猪一只只走出来自我介绍,傅闻远没话找话:“这是谁?”

云溪小声告诉他:“这是佩琪,她是姐姐,这个是乔治,是弟弟,还有猪妈妈、猪爸爸。”

并不是一集正经的动画片,重庆话配音,傅闻远也跟着笑了几次。

看完这一集,云溪不要了,把平板从傅闻远手里推下去,自己抱了那两只手在怀里。

云溪靠着傅闻远,身体很轻,呼吸也很轻,隔很久会抽噎一下。

他身上带股很淡的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原本就有的,说不上来的香气。

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穿着,太阳正好,窗户开了一半,暖烘烘的风吹起浅蓝色窗帘,两个人都没说话。

傅闻远盯着云溪头顶有些乱的软头发出神,鬼使神差的,他扭过云溪的脸,低头在云溪嘴巴上亲了一口。

这人瘦是瘦了,嘴唇还是很软。傅闻远亲完没有离开,跟云溪碰着额头,又抿住那两片唇瓣,轻轻地吮。

云溪抖的厉害,身体抖、嘴唇也发抖。他回身在傅闻远腿上跪好,去主动回应这个第一次的温柔的亲吻。

亲完,云溪就很轻易地脱掉了原本就一点不牢固的铠甲,扒着傅闻远,哑着嗓子说:“伤口长好了,医生说,不能哭,我吃过下午饭了,喝了半碗粥。”

他看着傅闻远,有些紧张,又像是邀功,小声说:“喝完到现在,快消化完了吧?我都没吐。”

阿姨在电话里跟傅闻远说过,云溪胃里不待东西,吃口什么都吐,吐的眼睛一整天都红。可睡着了又说梦话,喊饿。

傅闻远很自然地伸手进病号服里摸云溪的肚子,床都上过了,翻来覆去,身上的每一寸都见过,现在只是被摸一下肚子,云溪却红了脸,僵着背不敢动。

计划中,傅闻远只在这里待十分钟。

但是最后十分钟又十分钟,傅闻远一直等到云溪坚持不住睡着了,把他放在床上,被子一盖,看不出什么起伏。

他往外走,手碰到口袋里的东西,是阿姨给他的东西,忘了给云溪。

傅闻远打开红包,把东西倒在掌心,是只很小很小的金鱼。半个食指指腹大,黄金身体,红宝石充当眼睛,细节致,雕得栩栩如生。

他把金鱼给云溪戴在脖子上,用手捏了捏云溪被亲的有些红的嘴唇,然后出了门。

那天之后,阿姨再打电话,五个里,傅闻远好歹会接三个。不是之前那样,让秘书接过,大致给他转两句就算。

云溪转去凌都的第二天,晚上八点过五分,阿姨的电话打进来,傅闻远正在看资料,先没管。

但手机震完又震,那边显然是不打通不罢休的架势,傅闻远只好接起。

阿姨无措的声音从电波里传过来:“闻远,你快过来,看看、看看云溪,我不知道怎么……他、云溪他……”

傅闻远皱眉,边往外走边安抚阿姨,“我在过去了,您别急,慢慢说,云溪怎么了?”

阿姨尽量冷静,磕磕巴巴地说:“之前,溪溪不能淋浴,所以都是打水,给他擦身体。上面我来,他自己擦腿,转过来以后,房间里有浴缸,我想,泡一泡舒服,就放了水,让他去稍微洗一下。”

“他只说好,就进去了。可快二十分钟了,他不出来,我叫,也不答应……不答应,门反锁了,打不开,闻远,打不开……”

傅闻远又试着安慰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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