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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放在她枕头底下的,封面写着我的名字,她便给我送来了。

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仙家白羚,布善泽福。

“薛无涯最近如何?”我将信纸烧掉,问兰亭。

兰亭答:“早出晚归,不知忙些什么,但应该未曾闯祸。”

“转告他,心意我领了。”我说,“让他好好在浣魂苑呆着,别到处跑!”

“是。”兰亭说罢便退出去。

我则陷入沉思。

仙家白羚……如果鬼欲深渊的白色羚羊真的是仙家神兽,又为何与鬼主旧部一起被困在鬼欲深渊呢?而它又与景岫孤山有什么关联?

我打开密室,寻到一颗火珠,轻轻敲了敲:“醒醒!”

火珠很快闪着红光,很快凝成骨焱虚影:“做什么?”

这些日子,骨焱一直被我安排在密室里,因为我担心楼断不死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布下陷阱,那么我与骨焱就都完了。

“逐琴仙子可有神兽?”我问。

骨焱想了想:“没有。”

“那你认得鬼欲深渊里那只白色羚羊吗?”我继续问。

“认得!”骨焱答,“它曾经想要杀我。”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我忘了。”

“它来自仙家吗?”

“不知道。”

看来在骨焱这里,无法获得关于羚羊的任何消息。

“你这几日如何?”我问,骨焱被我安排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是它快要成年了。

骨焱说,它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

成年后的骨焱便不再是虚影,而可以拥有人形,且对于生人胸骨腐肉的渴求也没有未成年时强烈。

“还好,正在长骨头。”骨焱虚影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应该快了。”

“那你好好休息。”

“君忘笑!”我正离开,骨焱忽然喊我,我停住了脚步,它继续说,“我也是有名字的!冥宵给我起名叫知燃,知道的知,燃烧的燃。往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听着倒像一味佐料。

“好,我走了,知燃。”

我刚离开密室,玉留声已经等在外面。骨焱已经被玉留声“抓住”,所以玉留声已经不住我这里了。

“果然出事了?”我问。

玉留声答:“走吧。”

我曾与玉留声说过,若果然出了事,不要忘了带我去凑凑热闹。

“楼断真是有史以来最胆大妄为的欲主。”我轻笑。

旧矿山旁有一座山壁,我与玉留声便停在那里,再近些,恐怕就要被楼断察觉了。

只见旧矿山下坐着不少长老,远处还有,或许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外还有。

长老们手结金光,口诵咒念,空中飘着几个冰锥。

楼断坐在最外围,没有带侍女和亲卫,不过,带了云鸾。

我则嘲笑玉留声:“你看你,数次豁命替他办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他看中云鸾是他的事,我尽心办事是我的事。”玉留声说。

第33章希望

旧矿山压着鬼主气脉,但究竟是怎么个压法,尚不得而知。

冰锥固然有极大的杀伤力,但能不能破坏鬼主气脉,就不是楼断说了算的了。

我心里曾经暗自赞同楼断的这种做法。

如此,鬼主将永远沉睡,再无法宣誓存在,震慑人类,欲主便不用处处受制。或许,楼断会不满足于鬼欲章台方寸之地,会破旧立新,带着鬼欲章台的人离开这个常年昏暗的地方。或许那时候,鬼欲深渊未封之鬼怪便不再受谛命乌契驱使,我也可以安心带着君兰离开楼断的辖制,令他再也找不到我们。

可是,鬼主气脉对鬼主如此重要,怎会轻易就被毁去呢?

如果毁去鬼主气脉,鬼主就将永久地沉睡,那么当初的虚烨圣君和玄臻明君为何不直接毁了鬼主气脉,反而要将它镇压呢?

我看着旧矿山渐渐升起的法印,不觉往玉留声身边靠了靠,低声说:“你觉得会成吗?”

“不会。”玉留声没有一丝犹豫。

“是吗?”我笑道。

玉留声看着旧矿山,认真地说:“冰锥再厉害,镜心原护灵终究不足四百年,修为有限。众长老都是凡人,若想联手封一个鬼怪还行,鬼主气脉是鬼主的一部分,不会如此脆弱。”

“想必楼断也明白这个道理。”我说,“可是,没有试过,如何让他放弃。”

法印渐渐从高空压下旧矿山,慢慢没入地下,登时风沙走石,脚下震动。

忽然!

“砰!”

一声巨响贯耳彻骨,我抓着玉留声,险些掉下去。

只见众长老纷纷呕血倒地,楼断倒护着云鸾生生扛住了法印破裂的波及。

“你怎么样?”玉留声问。

我一笑,说:“没事,炸得我耳鸣。你呢?”

“我没事。”玉留声答,他干脆扶着我,恐我再次脚滑。

离开山壁,兰亭守在门口,我忽然觉得此景像极了五色蛟水影初吼时,临妆等我一样。

我刚想与她解释这一声巨响,她却说:“兰少爷练功累了,问您在哪儿,他想去休息。”

原来是君兰回来了。

“嗯。”我表示知道了,与玉留声一起走进去。

兰亭果然只是兰亭,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君兰坐在我屋里,泛着我桌案上的书,看见我,很高兴地快步走过来:“叔叔!”

“好玩吗?”我问。

君兰此次归来与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他眼睛里充满了留恋;这一次,仿佛多了一些体悟。

“还好。”君兰答,“疏衡叔叔带我去看了花海梯田、高崖瀑布、众星拱月、天光破云,还带我过菜、种过豆,去了外面的城,有酒旗城郭、庙会集市、说书的、卖唱的、杂耍的……如叔叔所言,其实外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外面依然有吃不好、穿不暖、饱受欺压的人、依然有强权凌虐弱者、依然有人笑里藏刀。”

疏衡果然尽心。

“这样的地方,你还想去吗?”我问。

君兰看着我,答:“既是如此,外面也比鬼欲章台好太多了。贫苦者,只要肯劳作,自然有衣食;羸弱者,只要肯自强,哪怕受些苦,日子总归会好起来;鬼欲章台不一样,要想摆脱贫苦羸弱,必先舍弃本心,否则永远被欺压、永远受凌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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