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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颤抖，攥紧了被子，咬住嘴唇，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气。

他不仅早就是一个死人，他还，夺走了本该属于“真正的唐灼”的东西……？

他到底是谁？

他心里猛地生起一股无力感与罪恶感，就好像是一个杀人的小偷，这么多年来，冒名顶替地占据了别人的一生，还如此心安理得。生在唐家的本不该是他，被众人环绕、关爱的本不该是他，衣食无忧的本不该是他，站在有些人身边的……站在子渊身边的，也不该是他。这个身份，这副身体，这个名字，都不是他的，都是假的。他不该是众星捧月的玄门小公子，而是一个无名无姓出生后不久便被折磨惨死的孤魂野鬼……

门被从外轻轻推开，一个声音叫道：“唐灼！”

这两个字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唐灼一个激灵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紧紧裹住。脚步声走近道床边，子渊道：“唐灼……”

唐灼控制不住地喊道：“我不是！！！”

子渊道：“唐”唐灼愤怒地道：“我说了我不是！！！”

屋外的人听见这个声音探头进来，时锦道：“大勺他这是怎么了？？？”

唐灼忍无可忍，将被子裹得更紧了，时锦见状不对，连忙又退了出去，关好门。子渊沉默半晌，下意识就想叫“唐灼”，话快出口又咽了回去，道：“你……先出来。”

唐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听见子渊说话也当耳旁风。子渊便也不再说话了，坐到床边，过了一会儿，唐灼才躲在被子里抹干泪水，悄悄掀起被子的一角，露出了脸。

子渊回头看见他终于出来了，也不再多问什么。唐灼道：“我、我们现在到哪了。”

子渊轻声道：“出了鬼镇。子康和子霖先出发去司音阁了。”

唐灼“喔”了一声，深深吸了几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尽量用和平常无异的声音道：“我只是做了个噩梦，现在好了，我、我有点饿，我想吃东西了。”

于是子渊将唐灼扶起来，唐灼走得有些快，先打开门出去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住在一个客栈。戚和白霞还在屋子里休息，时锦和时逸臣坐在大堂里吃东西，正巧是午饭时间。

唐灼在桌子一边坐下，子渊点了些菜来，唐灼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拿筷子面前有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时锦时不时回头瞟一眼，又瞟瞟子渊，见二人都没有要说明情况的意思便也闭嘴不语。子渊沉默着给唐灼夹菜，唐灼一边吃，一边回想那些画面，耳朵里不断传进时锦和时逸臣说话的声音，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假的，离自己那么遥远。一边吃眼睛一边红了，时不时偷偷抹一下泪。

第69章丹心

从江南传来消息，傅奈川已死，家宴请各家人士于十日后前往司音阁赴宴。

白霞听闻这个消息后，痛哭不止，坐着四轮车，默默地先离开了。子渊拉着戚，回头看见唐灼正静静站在破甲城下，抬头望去。空荡荡了无生息的遗世巨都，阴云笼罩的天空，满空的沙尘。

从江西往江南去，为了散心，一行人放慢了脚步。一切即将画上句点的预感已经在唐灼心里扎根了，从花间镇幽林正式宣布回归以来，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唐灼对于自己的将来也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打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应该不会动摇了。自家的清白已经可以洗清，之后的事只需要交给子渊他们，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

……真的要结束了。

离开江西，来到了江南境内。河道两边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河道中时不时有小船划过，冲街道上吆喝卖水果等物。时锦和时逸臣还有白霞、戚几人坐到一家装饰得非常有风情的店里去了，唐灼从店里走出来，子渊跟在他后面，也不语。这时，唐灼忽然看见，在晕眼的阳光照耀下，从街道对面头顶着荷叶小跑过来一个人，那人身穿紫衣，面颊瘦削，长发披散，一抬头看见唐灼，掀翻荷叶一阵风似的狂奔而来，抱起唐灼道：“头儿！！！”

路人纷纷侧目。唐灼也被吓了一跳，忙道：“好了好了快点放我下来！！”

唐灼双脚这才终于着了地，唐灼问道：“小黑，你将那些熟人已经安全送走了吗？”

小黑“嘿嘿”笑道：“是的啊头儿！！俺把他们送到了江南！这不就遇到你们了吗！”

唐灼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这时，小黑又往前跑了几步，看见了正坐在店子里吃西瓜的时锦，时锦也一眼看到他了。小黑挥手道：“时公子！！！”时锦也道：“？？？大黑哥！！！”两人一见面又开始闹来闹去，在街上乱跑。时逸臣一拍桌子追出去道：“你们两个又乱跑！！！当心把人家摊子撞翻了赔钱！！！回去坐好！！！”

唐灼望着这一幕。来时还是人间四月，如今就已入了夏天。

这时，一艘小船从河道里驶过，船家冲岸上两人喊道：“两位公子，坐船吗？”

唐灼闻声回过头去，没想到这回子渊先开口了，道：“坐。”

于是子渊在唐灼还没反应过来一揽他的腰便足下一点掠入船中，船家道：“坐稳了哈。”便挥挥竿子，小船在河水上缓缓驶了起来。

二人在船中坐下，子渊对船家道：“船家，我们这是往哪里去？”船家道：“绕着这条河边行一圈，你们刚才往哪儿上来的等会儿就停在哪里。”子渊道：“多少钱。”船家道：“三文钱。”说完，子渊将钱抛了过去。

唐灼静静看着，没想到从前都是自己负责说话，子渊负责面无表情，现在倒换了过来，成了子渊说话，自己面无表情。想到这里，有些想笑。

终于有了二人相处的空间。子渊沉默一阵，拉了拉唐灼的手，道：“怎么样？”

唐灼觉得有些累，一歪，将脑袋搁在他肩头，道：“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消化不来了。”

子渊道：“此后，往哪里去。”

唐灼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语。子渊道：“你回来除了洗清自家的清白，还是为了什么。”

唐灼沉默一阵，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想回来呀……”

子渊道：“还有。”

唐灼“哎呀”一声，坐直了，看着子渊道：“你干嘛追着我问？？我就是不说。”

说完，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娑了一娑，将它取了下来，道：“还给你。”

子渊一愣，又不顾唐灼挣扎重新给他硬戴上去了，凶巴巴道：“不许摘！”

这时，迎着小船又擦过一条小船，船上有几名身着衣的姑娘卖花环，子渊买了一个不容分说就扣到唐灼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