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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对准一具具走尸刺了上去,黄府一瞬间陷入了一片刀光剑影中。

唐灼一边杀一边退后。想必是那一些追至幽林的人将消息告诉了各家,这正合唐灼的意。

众人动作迅速、又准又狠,府内的走尸转眼间便倒下一大片。唐灼心有顾虑,动作愈发敛,几乎杀一具就偏头悄悄看别人有没有注意自己。这时动作一凝,竟看见了几名蓝衣的家人,分心一瞬,差点被身后的走尸偷袭。唐灼找准时机终于突破重围,飞身进入放置有无数瓷娃娃的房中,辟邪飞出,扫荡一圈,将所有瓷娃娃统统打落,在地上摔出阵阵脆响。而被困在当中的魂魄,一只又一只旋转着飞起,冲了出去。

那些魂魄欢快地在群尸顶上打转,仿佛能听见它们发出阵阵笑声。众人被这突来的场面惊得纷纷抬头看。一道道白光闪过,一只接一只魂魄找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走尸霎时蔫了声,一瞬间瘫倒在地。但一些身体已被砍碎的魂魄只能孤零零在空中打转,最终远远地飞去。

极度悲伤、极度痛苦、极度绝望……

大功告成,唐灼望了望那些魂魄,低头匆匆整理了一下斗篷,低头拉下帽子把脸死死挡住,护好辟邪便要偷偷溜走。

可突然间,大地一阵震动。

只见那屋中剩余的尸堆里,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掀飞了上面的尸体。它踩过踢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乱尸,一步步向外迈来,在踏出门的一刻,身躯向前一弓,下一刻竟如同飞箭,猛地射来!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发出一阵惊呼。唐灼一扭头,猛地抽剑出鞘,辟邪光华流转,腾空翻起,猛地爆出一股黑气,直直抵上那具凶尸!

一声巨响后,辟邪在凶尸倒下前飞速入鞘。唐灼拉紧帽子,不敢看任何人一眼,不顾一切地飞身而逃。

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从群尸四起的黄府到暗无天日的幽林,再渐渐看见脚下从黄土地变为青石板,耳边渐渐响起了人声。

不过直到听不见了人声,他才敢抬起头。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太阳像有什么在深处燃烧一般,热烈烈地挂在空中,霞如出厩的骏马,倒映在从这江南小镇间淌过的门前小河上。

唐灼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河畔,一边是清一色的青石黛瓦。路边家家户户门前都种有粉白色花瓣的花树,微风拂落一场又一场小小的花雨。

六年了。

离去时方为少年,归来后初心未变。

路上此时没有什么行人。唐灼脱下帽子,抬头望向河道对面的房屋。片刻后,他回过头来,眼角忽然拂过一抹蓝影。猛地驻足,向后望去。

只见那人银发蓝瞳,目光清冽,清冷不可亲近。一头长发扎着黑色发带,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穿着银纹蓝衣,背后披风垂至大腿,脚上踩一双黑色紧靴,佩一把红穗银剑。静静地走远了。

唐灼呆立片刻,藏身到屋后,探身望了会儿,隐隐害怕自己认错,极小声极小声地念叨着:“回头、回头。”

就像是听见一般,那人真的缓缓地转过头来。

可忽然间,一股劲风拂来。他看见他发丝微浮,风扬起了路边长长的红色酒旗,吹鼓了一片斑驳的粉白花雨,正好遮住了他的脸。

风力在此时软了下来。就在红色的酒旗从他眼下滑落的瞬间,他的目光正好从唐灼的身上划过。也许是错觉,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还未捕捉到,便自然而然地回,继续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停留。

唐灼久久地驻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背靠回墙上,静静闭上了眼睛。

没错了。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从屋后走出来,一个人伫立于空荡荡的街道。

河水泛着粼粼波光,门前的花树还在下着雨,花瓣一片又一片飘落在他的心上。

忽然,他猛地抬起双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摇了摇头。接着走着走着,忽然奔跑起来,一颗心还在为方才而跳动。

他试图强行忘掉方才的所见所想,一边奔跑一边整理思绪。

沈少爷的事,他此前私下里打听过了。

尸体既无外伤,又不似中毒。不过瞳孔涣散、目光呆滞、行为呆板,不似活人。这些表现,恰恰就像被吸走了魂魄。据家仆所言,沈府在几日前请了一位大仙做法,想必那位大仙便是点魂手所扮,今天已确定江南此地已经出现了点魂手,那么沈少爷这件事为点魂手所为无疑。

既然如此,沈少爷便其实早就死了,迟迟未像其他尸体一样前往黄府,想必是他身份特殊,每日与其他活人形影不离,点魂手也在试图寻找时机罢了。

点魂手并非会摄取随意一人的魂魄,及在极悲极绝望中心神不宁之人。沈少爷被吸走魂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对他而言非常痛苦的心事。

魂魄丧失的人,会把自己对某个事物的爱恨喜怒夸张无数倍,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异常的举止,而沈少爷在打偏家仆手时喊的是“滚!!!都给我滚!!!”似乎是有人要逼迫他做什么。而且沈少爷在成亲之日躲在花园里,“成亲”、“花园”,这两件事物,对沈少爷而言,又有何意义?

且既然点魂手既需要魂魄又需要身体,在江北、江西已知的点魂手作祟的事件中几乎人人都是魂魄与身体具失,那么想必点魂手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来取的。

唐灼不禁加快了脚步。

看来,必须去沈府一趟了。

唐灼在街上奔走一阵,拼凑好了自己所需之物,待到亥时,便赶往沈府。

他走进第一扇、第二扇门。在推开第二扇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剑几乎都要抵上他的脖子了。然而看清他不是什么点魂手后,一人抹了抹汗,道:“哎哟喂,你是哪家的啊这位兄弟,你能不能不要吓人啊?害得我刚才手都抖成什么样了……”可在看清他的脸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定住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唐灼背过身去,试图专心设阵,不去理会他人的窃窃私语,心知今日有其他要紧事阻拦,众人就算认出了自己也不会立即动手。院中聚着服色各异的玄门弟子,似乎前一刻还在嬉戏打闹,但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便逐渐趋于死寂。忽然一个声音虽故意压得很低,但依旧隐隐传来唐灼耳中,勾起他的心,道:“子渊……”

唐灼当即愣住了。

……他……也在这里?

唐灼的动作忍不住地放慢起来,心跳如擂鼓,一时间失了神,心慌意乱,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后悔起来。

这世上人千千万,但有一个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自己失意时遇见的。

一声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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