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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冲动。

庄豫拍了拍满满一床的旅行风景书籍,对他说:“你挑个喜欢的,等好点了我们一起去。”

“这么多,要挑到什么时候?”

“那就慢慢挑啊,又不急。”

他合上那本欧洲旅行指南,看了看窗外摇曳的玫瑰,突然道:“说到旅行,我倒很想回永川看看。”

“永川?”

秦暄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就是我的老家,小时候在那儿住了很久。读初中的时候才跟妈妈一起搬到这座城市。”

庄豫也想起来,以前似乎听秦暄杨说过那个地方:“你好像说过那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与世隔绝,对吧?”

“嗯。”说到永川,他便露出怀念的神色,“小时候在院子里纳凉,邻居老奶奶会跟我们这些小孩讲很多镇上的传说。她总是说,人死后灵魂会回到生前最眷恋的地方。我觉得万一我死了,应该会回到永川。”

话题跳到这里,庄豫显得沉默无语。

“镇上有个山叫叶知山,据说回到永川的灵魂都会变成叶知山的一株树苗,重新展开生死轮回。”

庄豫皱了皱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了。”

意识到庄豫不太喜欢这方面的话题,秦暄杨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柔和地说:“没关系,人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庄豫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欢想象那个场景。”

“别难过了。”秦暄杨把他拉近自己,用虚弱的手搂住他,轻轻道:“那我跟你说一下我小时候的事吧,你要听吗?”

庄豫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小学的时候,我特别羡慕能上体育课的同学。我读的那间小学有一套高低杠的器械,男孩子们都很喜欢把自己吊在单杠上,看谁在上面吊的时间长……”

八月初,那个夜晚炎热异常,窗外的蝉也叫得比平日更响。秦暄杨那几天神明显有好转,身体的疲惫感也有所减轻。感觉到他在好转,庄豫心情也显得很好。

徐萤白天来看他,他们俩还一起下了一场象棋。入夜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庄豫俩人时,秦暄杨难得地撒了一下娇:“你今晚不能留下来陪我?”

“今晚?”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庄豫确实会留下来过夜,方便照顾他。不过最近几天他状况比预想的好很多,庄豫也就回酒店睡了,“为什么?”

“想跟你说说话。”秦暄杨特地往旁边躺,拍了拍空了一半的床铺。

“白天还说得不够多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庄豫还是很听话地钻了进去。

关上灯,病房暗下来,只有夜晚的月光清冷地照射进来。他从背后环抱住庄豫,悄悄吻了吻他的后颈:“睡了?”

“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睡得这么快。”

“那跟我讲讲话吧。”

“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

庄豫动了动身子,好像思索了一会儿:“那我能问你问题吗?”

“当然。”

“你必须老老实实作答。”

“好。”

庄豫翻过身去,在黑暗中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有件事我最近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秦暄杨为难地笑了笑:“这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越想越觉得去年在沙滩上你是有预谋的,再怎么无聊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啊。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暗恋我了?”

“噢,你终于发现了。”秦暄杨苦笑着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吻。

“可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啊。”庄豫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叹了一声气:“是你忘了而已。你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你跟学校乐队的前辈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被迫当众对一个男生告白?”

月光下,秦暄杨指了指自己:“那个就是我。”

庄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你果然忘了。”他叹气一声,“只有我一个人把那个玩笑记得这么牢。”

“大晚上的我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而且当时我又喝了点酒……”

秦暄杨又去揉他的头“你每次都这样吗,喝完酒就要当别人的男朋友。”

他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也就那两次,而且两次都被你撞见了……”

“那我真是运气。”秦暄杨捏了捏他的脸,又牵起他的手,“去年,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那次的海边联谊的,后来听说你在那个班级,就去了。”

“你果然是有预谋的。”

“我本来只是想再看一看,当年向我告白的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慢慢显得落寞,“我本来不打算做任何事情,我没想过去打扰你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谈恋爱对我而言是一种奢侈,也太过自私。但是后来,一时忍不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轻抚着庄豫的脸颊:“我抱着一种侥幸又自私的心理,以为只要把这一切伪装成一场游戏,你就不会当真。只要我结束得够及时,就不会有人受伤。可是原本只打算持续半个月的游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越来越难开口跟你说分手。”

“你最后还不是说了。”

“但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把你拖下了泥潭。”他吻了吻庄豫的眼角,“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说对不起。”

他们相向而卧,在这个躁热的夏夜中互相拥抱着,窗外蝉声似浪,月光皎白。这样的场景令庄豫想起了去年的夏夜。

“你说,蝉等了这么多年才能破土而出,它们歌唱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唔。我想想。”秦暄杨装出思索的样子,故意捏尖了嗓子道,“大概是‘树汁真好喝啊’‘啊今晚月色真美’‘明天要是个艳阳天就好了’之类的吧。”

“你呢?你生病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我?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今天呢,如果是的话那午餐一定要吃炸鸡’之类的。”

庄豫在黑暗中看着他,声音有些抖:“你怕不怕?”

“怕了二十几年,已经不怕了。我每一天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迎接死亡。”他把庄豫抱紧了些,“我最怕的是我死后,我在乎的人过得不好。所以你别太难过,等我走了,就赶紧把我忘了,好好重新生活。偶尔想起我了,想见一见我,就去永川。”

“你会回去?”

“嗯。我会回去。”

并未意识到自己在聊些天方夜谭,庄豫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去了永川,那我要怎么知道你在不在?”

“我会吹起一阵风,就像这样。”秦暄杨附在他耳边,轻轻吹起一阵暖风,“你到时候就会知道,那是我。”

“那就这样说好了。”

“嗯,说好了。”秦暄杨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别难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说着些天方夜谭的话,夜渐渐深了。他们也慢慢合上了眼相拥着入睡。

庄豫睡得很沉,一整个晚上没有做任何梦。凌晨天快亮时,仿佛有人推醒了他,他恍惚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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