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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往东南行三里路,那里另有车马等候,由此金蝉脱壳,摆脱各方的窥探。

一路上他们避开所谓“必经之路”,走的尽是山清水秀之地,裴珩和燕云侯对于燕国各处地形风俗几乎知无不尽,走到哪里都轻车熟路,胥锦十分怀疑,两人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才绕路,纯粹为了游山玩水。

及至接近扬州的时候,他们在一处村镇落脚,这镇子在一处临江山原,从水岸山脚到半山,村落屋宅都以竹子建造,样式极似南疆的高脚楼,但此处没有那么严重的瘴林毒虫之患,屋子离地不甚高。一般房舍都是青砖黛瓦,这种屋宅与山林融为一体,在扬州一带很罕见,

此处离扬州只有不到五里远,却颇有世外桃源之感,车马入镇子,在蜿蜒铺展于山坡的竹楼间穿梭,两旁时有村民和小孩子好奇来看,清秀的姑娘们抱着洗衣盆站在江边石板道上朝这里看,彼此交头接耳,笑语悠扬。

顾少爷也好奇地朝马车外看,与众人目光对上,所见皆是友好淳朴的笑容,竹舍碧林掩映山岚间,他不由感叹道:“侯爷,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花云侯失笑,当年带他进宫,也没听他有这么高的评价,顾少爷实在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妖怪,骨子里就更喜欢江南。

车马停驻于一处竹楼围院内,早有几人候于此处,两名面容和善、身形利落的中年管家模样男人以及几名年轻男人和老妇,见裴珩便一揖施礼:“公子,远道来辛苦了。”

胥锦眉毛一抬,看向裴珩,裴珩示意众人礼,几人便问候了胥锦、燕云侯和顾少爷,各自去做事了。

“这是你的宅子?”胥锦凑过去问道,“还以为你的别院会在繁华之地。”

“扬州城里也有。”裴珩道,“眼下先不进城,在此休整。”

胥锦回过头看向院外的方向,裴珩问:“怎么,有疑惑?”

胥锦一身黑色衣袍,俊美之极,眉目间认真思索的神情令他格外吸引人。他想了想,道:“方才镇子里的女眷,不是五岁以下就是二十五岁以上,不奇怪么?”

第60章交易

“很准确。”裴珩对胥锦的细心感到欣赏,同时微笑着质疑道,“原来你这么关心女眷。”

胥锦哭笑不得,道:“这里很宁静,像是与世隔绝,但其实水路陆路都通畅无阻,村镇附近没有大片适宜耕种的农田,豢养的家畜也不多,可这儿的人看起来并不穷。”

说到后头,胥锦的表情严肃许多,裴珩期待地等着听他的结论。

“所以这里的人是靠嫁女儿赚钱的吗?”胥锦迷茫地看着裴珩。

裴珩大笑,拉着他出了门:“你到底是心善的,这其中疑惑,待会儿自有分晓。”

两人在层叠掩映的竹屋间石板路上慢慢地走,沿着蜿蜒的道路拐上更加曲折的小径,居民们好奇地打量他们,并友好地微笑。

“民风淳朴,像是北疆吕厄萨部族的人们。”胥锦评价道。

裴珩一身浅色轻衫,同他并肩,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都是表象而已,越淳朴越无知的人,越会犯下许多愚昧的错误。”

胥锦侧过头:“比如呢?”

裴珩道:“大燕从南到北,有许多这样的乡野僻静之地,还有许多人世代住在深山中。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倾轧和矛盾,每年朝中派往各地巡查的三殿司暗探,都会带来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案子,譬如未经教化之地的食人风俗、村民合伙杀死一家子人以掠夺其良田家产……数不胜数。”

胥锦哑然,人作恶的时候比邪祟更可怖:“相较之下,繁华的地方虽然光怪陆离、包罗万象,但犯案后容易被发现,那种事反倒少。”

裴珩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但譬如京城那等地方,深宅大户的院门一关起来,里头恩怨情仇错综复杂,更有骇人听闻的事,权贵们作恶肆无忌惮,人肆无忌惮起来,面目都差不多。”

“不尽然。”胥锦弯眼笑着看他,“不是还有你这样的人么?”

裴珩被他拐着弯儿一夸,心里格外舒坦,在他腰后轻推了一把,带他往江边走去。

葱郁青草覆盖了竹舍到水边的平缓开阔之地,水岸有天然的大石头,妇人们在那里或蹲或站,木盆搁在岸上,她们取了皂荚粉,浆洗敲打衣物的声音混杂着说笑声,江南方言晦涩难懂,依稀猜得出是在话家常。

裴珩和胥锦站在江边上游的位置,胥锦看过去,果然少有十几二十出头的少女,唯一的一个十六七岁姑娘很清秀,但不甚合群,浆洗了一盆衣裳后就抱着盆起身离开,似乎习惯了不与她们任何人交谈。

那姑娘抬头时恰看见裴珩和胥锦,怔了一下,原本有些冷清的容颜绽放了一丝笑意,大大方方快步走来。

到得近前,姑娘敛衽一礼:“公子来了?”

裴珩友好地笑了笑:“忙完了?一块儿回去罢。”

正好方才院子里的一名小厮赶来,要叫裴珩和胥锦回去用饭,接过那姑娘的洗衣盆就先回去了。

“这是阿卓娜,”裴珩向胥锦介绍那姑娘,“是宅子管家的女儿,她的祖母也在宅子里住,平日由他们打理此处。”

“从前公子救过我们一家。”阿卓娜向胥锦说,“公子是个很好的人。”

阿卓娜话不多,但待人友好,安安静静陪他们回去。

胥锦很敏锐地感觉到,阿卓娜的过去很复杂,她身上有种这个年龄少女不常有的清冷和坚硬,像是沐浴一场烈火后,重回人世的洞彻苍凉。

“你们怎么认识的?”胥锦问。

回到宅子,阿卓娜去找祖母,裴珩对胥锦道:“他们一家原本是猎户,打猎采药为生,有一年遭山匪洗劫,我恰好带兵经过,将他们救回来,顺便安置了。”

胥锦点点头,心知在这一带领兵,应当还是跟在陆眷卿身边,留居江州大营时候的事。

宅子里多了几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仔细望去举止利落、训练有素,竟是玄甲卫。

满宅子的人除了雇来进出端茶递水的小厮,其余人围坐一张大桌,竟也不分什么尊卑贵贱,一同用饭,破有大家族的热闹。

裴珩和燕云侯府上都一贯清静,少有这样的场面,顾少爷很兴奋,胃口大开,阿卓娜和她六十多岁的外祖母都很喜欢这几位年轻人,老嬷嬷一个劲儿让顾少爷多吃点,心疼他瘦弱,顾少爷最后肚子吃得圆滚滚,被燕云侯夺了筷子:“这一路嘴就没闲着,再吃晚上又难受睡不着了。”

裴珩原本嫌麻烦最不爱吃鲫鱼,小时候卡过鱼刺,于是素来连汤都不喝,这里煲的汤却鲜美之极,胥锦给他连汤带鱼肉盛到碗里,悄悄用灵力把鱼刺全除了,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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