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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袭,至今烙在安国公眼底,哪怕他权势滔天,也未能跨过这一道敬畏。

越怕,越恨。

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贴地在皇宫大殿内游走,仿佛在找寻猎物,它飘渺着漫无目的,而后被安国公的戾气吸引,游鱼一般从他脚下钻进去,便不见了。

太后召裴珩上前去,她是孙梦汀姑母。先帝去后,裴珩以礼奉皇嫂,很维护太后母子,又分寸得当,帮着小皇帝站稳脚跟,挡了许多明枪暗箭。

“阿洹大婚,哀家恍惚就觉得隔世,若毓还在,你们兄弟朋友几个,今日必得喝得大醉,连儿子婚典也抛到一边去。”太后笑道。

裴珩和旁边的燕云侯闻言,心里都触动:“阿洹长大了,青出于蓝,皇兄在天上也看着呢。”

帝后接受过众人朝拜,照大燕礼仪,走下御阶向长辈敬酒。皇上一身玄底红纹王服喜袍,衬得白皙面貌更清俊,孙梦汀一行一止皆是最标准的规范,秀雅端庄,一双新人珠联璧合。

大燕以武立国,凡事不至于太过繁琐,大典过后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裴珩接了帝后的酒,笑着道:“我就再摆一回叔叔的架子,骊青,今后与皇后濡沫相伴,是深厚的缘分,照顾好彼此,也照顾好家国。”

陆眷卿身为镇国大将军,并担相国之位,亦十分被皇上倚重,寄语道:“相敬慕扶持,就是帝国之福。”

孙梦汀一颦一笑端庄柔妩,与裴洹谢过长辈寄言。裴洹眼中笑意清浅,心中却有些许怅惘,自小被父皇留给他的可靠人臣辅佐,一路有惊无险至今,他对九皇叔和陆眷卿最倚赖。

今日仿佛是一道分割线,越过去,许多事就变了。

柔章帝姬在太后身边,吕厄萨的目光时而穿过憧憧人影看向她,孙梦汀依旧带着点艳羡的心情,但不好再开口玩笑,却好奇太后看在眼里,为何没有替柔章帝姬指婚的意思。

帝姬暂失陪,孙梦汀悄声问姑母,太后笑了笑,道:“你今日已做得很好,但从前的姐妹情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要换个法子思索了。”

孙梦汀只好接受这个似是而非的说法。

太后又道:“吕厄萨是部族王族。”

孙梦汀一怔,但还是不解其中深意。吕厄萨不是大燕人,而是正正经经的北疆部族安克图部的王族世子,他的相貌深邃英俊,武功高强,是典型的外域血统。

元绪帝在位时,他被送到大燕京城。元绪先帝从前是很有魄力的,既两邦交信,便干脆任用吕厄萨,命他作三殿司之一的提督统领,掌管奉铉司。

安克图部归顺大燕,吕厄萨留在朝中做得很好,若柔章帝姬嫁与他,两人继续留在江陵,或回到安克图部,都是很顺其自然的,没有任何不妥。

孙梦汀一直有些敬畏这位姑母,便安安静静没有多问。

裴洹最后还是有些喝多了,站在殿外廊下与陆眷卿说着什么,微微有些不稳,陆眷卿扶住了他。裴洹被宫人送回去,手里攥着无意从陆眷卿身上拽下的一穗玉璋。

清朗月下,宫殿廊间,裴洹缓缓地走着,他远望无尽的皇城琉璃檐顶,低头看看手心的羊脂玉。

他走进了夜风中。

孙梦汀在宫人侍奉下回殿侯礼,走到一半,她让人停了凤辇。

锦缎绣鞋踏在沁凉青砖上,特意绕了道,从开阔的后殿大广场上穿过。

清辉遍洒,她犹疑一瞬,踏上石阶,往九霄台上走去。

宫人不敢阻拦,她柔美的面庞微微扬起,一路攀上高台,她步子越来越轻快,仿佛带着少女时光最后的无忧无虑,提着裙摆一路登高,要看一眼最开阔的景致。

终于登顶,疏朗天地间仿佛唯她一人。

皇宫皇城在月光下绵延,一阵宽风悠然啸过,她裙裾飞扬,九凤钗鬟微摇,深深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又有些高处不胜寒。

她认真地,仔仔细细地,同自己的过去告别,胜火榴花,银鞍白马,就都全过去吧。她是皇后了,就好好地走这段未知的路。

一件重锦龙纹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夜里风大。”

孙梦汀转过头,眼前是皇上年轻俊朗的面容。

她犹疑一瞬,把手搭在他手心。

裴洹没有催促,只是陪她远眺,时而给她指出京城中光亮最盛的几处,告诉她是哪里。

新婚帝后相携着私语许久,宫人和禁卫们静立在他们身后,人间心事流水过,星河如瀑,苍穹万古。

回王府的路上,裴珩酒劲上来,斜倚在车厢内,苍白的脸被车厢内挂着的琉璃灯盏照得更清瘦有致。

胥锦端详他,裴珩睡着时、晒太阳时,尤其显的病弱,仿佛一枚修长的白玉,脆弱剔透。

胥锦低声道:“承胤,你觉不觉得,陆大将军像一个人?”

裴珩醉得半梦半醒,“唔”了一声表示疑惑。

“像不像……你的师尊,泓明上神?”

裴珩薄薄的眼皮透着细致的淡青血管,眼睫安稳地低垂,片刻后,忽然睁眼,微挑的眸子霎时醉意去了七分。

他扶着锦垫撑起清瘦的身子,与胥锦面面相觑。

半晌后:“长得一点也不像……脾气……有点像。”

胥锦没再说话,最了解泓明的人是裴珩,到底像不像,他说了算。

裴珩头疼,最后道:“不管像不像,也都奈何不得,不想了,不想了。”

“好,都随你。”

胥锦哭笑不得,但也同意,不论陆眷卿和泓明有没有关联,他们也不能干涉什么。就如同龙章,还不知道他们前世的事情。

龙章身上没有皇室的灵脉,是纯粹的凡人,在事情没什么结果的时候,裴珩希望他能过好这一生,不要被往事打乱未来。

皇帝大婚十日后,瑞王府接到了青玉殿的函文,三殿司缺人手,胥锦入赦简直是雪中送炭,温戈早就想让胥锦尽快去助力,被帝后大婚耽搁了这一阵子。

因着不久前刺杀案的缘故,京畿内外布防巡守全部打乱,大批的人入狱流放砍头诛九族,刺杀案和鎏金矿案几乎是同时结案。

鎏金矿案主使莫盈开逃不掉死罪,朝上顺藤摸瓜,牵连出一片孙氏门生官员,一路往下撸人,从东海撸到了京城,截止在户部,没有继续挖,因为再挖下去,就直接把孙氏三公挖倒了。一来皇上刚娶了孙梦汀,不好前脚结婚后脚砍老丈人脑袋,二来挖出的仅是东部三州府的线,树大根深,根系四面八方,对门阀望族的整治不能一蹴而就。

而当日宫中舞女刺客的主使不是一个人,她们是前朝兰台案冤死者的后人。

十几年前的旧事被揭开,一朝扬起刺鼻的灰尘,裴珩深深疑虑。

裴珩本身也是兰台案受害者,老王爷殒身动荡之中,他前半生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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