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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太多事,胥锦觉得自己明明才入睡,就已听到仆从的敲门声。

府里下人送来一套暗色礼服,玄色伴珠灰暗纹南罗料,在光线下泛着低调而沉稳的光泽,隐隐可见海浪织锦纹路,箭袖交领,笔挺有致。

胥锦平素的衣物都是东海鲛绡所化,还未尝试过这样的衣物,便很感兴趣地换上了。

这是瑞亲王挑的制式,这工巧制的衣袍衬得胥锦更多了分矜贵,介于武者服和亲王礼服之间的修腰挺阔,令他惑人的容色更显出一丝不可接近的危险。

裴珩望着他从幽长的走廊另一端向自己走来,笔挺华服沿着他修长身姿,勾勒出逆光的影,滴着雨水的廊檐下,庭间落花顺着辰光纷扬散落。仿佛他坚定着走过的不是一道花间游廊,而是许许多多错过的时光。

他心里涌现一个念头:是否一千年,一万年,也不过这一瞬间?

第38章念念

宫宴前晚,江陵的雨下了一夜,从月悬云间到辰光破晓。

湿润的王都中轴宽街上,绸缦朱缨的马车陆续行驶向皇宫,高头良骏戴着鎏金辔扣,车夫不吵不嚷,驾车的手稳重,决计不落主人家的面子。

两匹肩宽蹄阔,昂首倨傲的骏马从平稳的马车之间穿行驰过,飒沓着在积雨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牛皮鞍辔洇了雾气,马车里的贵族们闻声掀起一角车帘去看,却只见骏马载着持缰的两个背影擦身便已远,玄灰的肃冷挺拔,霜色的清癯疏傲,那马儿四蹄沉沉砸在地面,宛有诛伐千军的气势。

“瑞王的那匹照夜白。”有人认出来。

“旁边那位又是谁?”

直至长庆门外,缰绳,骏马长嘶,铁蹄原地躁动踏了几下,便沉稳地止步,昂首甩动水亮长鬃,马背上两人踏蹬下来,宫中侍从碎步跑上前接过缰绳。

九门之内,规矩比天大,宽大袖袍下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拎起一枚玄铁镂玉的令牌,宫门值守的禁卫簌簌一礼:“瑞王殿下!”

胥锦余光闪过一缕亮色,他侧目望去,沿着恢宏的外宫墙直至另一端,一辆琉璃紫檀六骏马车缓缓停在那道宫门外。

侍女殷殷垂首候在车旁,马车上走下一抹烟罗姝色,换了大辇进入宫门。

“那是柔章帝姬。”

裴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裴珩和胥锦在宫人引路下往朱墙黛瓦的宫道间走去,宫人们低着头,却不约而同以眨眼间的机会试图看清瑞亲王身边的人。

行至第三重门,另一批宫人迎候已久,施礼上前。裴珩停下脚步,对胥锦道:“朝臣须得先往奉天殿面圣,你先随他们走。”胥锦便与裴珩分别行去。

为胥锦引路的宫人是德显公公手下,问胥锦:“时候还早,公子若不愿先去明德殿,可先逛一逛。”

胥锦便随宫人先往西花园绕一圈。

西园内有大湖,丛簇花枝掩映,胥锦甫一进去,见湖光平波一畔,一袭雪白柔软的身影,临水垂照,瞧着自个儿的倒影,正是顾少爷。

他身边却围着许多人,为首是一淡黄宫绸衣裙的秀美少女,双眸清澈似水,眉如远黛,清冷贵气,亭亭站立的姿态如竹,神情间还残留着不悦。

少女身边的婢子搡了顾少爷一把:“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裙和鞋子,还不跪下道歉?”

顾少爷被她推得一踉跄,抬起头,有些委屈:“我是不小心撞到她的,已经道过歉了,说赔给你们,你们又不肯,跪下能让衣裙变干净吗?”

婢子怒道:“你一个妖奴,若在我们孙府,就是最最下等的玩物,进了宫竟敢顶撞人?”

少女声音中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厌恶:“阿青,同他讲什么道理,我还要去换衣服。”

一群婢子上前就要按着顾少爷跪下,那婢女阿青,竟然一把从脑后抓住顾少爷乌软的头发,攥着他的手臂就去踹他膝窝。

顾少爷身形弱,被粗暴的奴仆没轻没重又抓又扯,疼得闷声叫出来,他挣扎不开,情急之下蓄起了灵力,手肘一挣,径自把阿青给扔进了湖中,“噗通”一声沉闷落水,阿青扑腾游起来,扒着湖岸石头一阵尖叫,满头满脸的水,好不狼狈。

其余人更变本加厉去按住顾少爷,宫人慌忙上前帮着挡,一群人在湖边闹得鸡飞狗跳。那贵族少女也被惊了,却在旁冷眼看着不开口。

胥锦越过那贵族少女,他的手修长有力,一伸过去就将顾少爷从混乱中拽出来,塞到背后严严实实挡住:“该听的道歉已经听了,姑娘何必浪时间让手下人纠缠?”

少女转过身,先是因他的容貌讶异,又被他身上冰冷危险的气息压迫,那气息从他隐隐蓄势的姿态中间漫溢,令她不自主后退了半步。

婢女阿青狼狈地被拉上岸,浑身湿淋淋,气得发抖,又觉得无比丢人想要藏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少女的神情始终淡漠而高傲,她冷静地道:“说得好,何必浪时间,既是妖奴宫中伤人,便带去青玉殿按律处置!”

胥锦蹙眉,从她重重咬下的两个字里头,听出她是对妖奴别有偏见。

顾少爷浑身颤抖,攥着胥锦的衣袖道:“去就去,青玉殿的律法若公道,就算碎我元丹也不多说一个字!”

一低沉柔的男音声传来:“胆子大了,想碎元丹,不先问问本侯的意思么?”

众人循声看去,见一袭紫衣的燕云侯似笑非笑地走过来,目光只落在顾少爷身上。

紫阳白兰的步道间,瑞王裴珩与一女子随之而来。

花重到了近前,一指挑着顾少爷的下巴仔细看他:“越来越大方,命都不想要了?”

顾少爷一看见他,眼睛蓦地红了,满腔委屈原本结结实实憋在胸口,也都一下子封不住涌出来,想扑到花重怀里又不敢,花重却直接大大方方将他纳入怀中,抬头对那少女笑道:“我家小朋友多有得罪,怎么赔怎么补,你我商量。非要动我的人呢,也简单,让令尊直接调兵马来抢吧。”

众人闻言神色皆一凛,燕云侯说话从来笑里非玩笑,这话一出,真闹大了,孙府必得交出几枚恶仆的脑袋去,动手最凶的仆从已经腿软了。

那少女名叫孙梦汀,出身大燕第一外戚氏族孙家,太后是其姑母。

孙家势大,皇恩隆盛,一姓之下,就有三位当朝高官:安国公、孙雍商、孙诸仪。

孙梦汀便是兵部尚书孙雍商膝下嫡女,出身显赫,才貌双绝,乃京城第一名门贵女,自是脾性孤傲。她表哥养了一名妖奴四处丢人现眼,于是惹得她厌恶所有妖奴。

胥锦走到裴珩旁边。裴珩身边的女子,一身烟色绮罗华裙,年约十五六,眉目柔美,修长的脖颈和流云钗鬓宛若仙眷,那双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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