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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腿爪在原地刨了几下,而后长唳一声,展翅扑腾着向淮原王奔跑而来,淮原王大惊失色,转头四处躲避着嗷嗷直叫,绕了院子三圈才被闻声而来的胥锦救下。

胥锦拎着白鹤的长颈和翅膀往侧院一扔,淮原王喘着气,狼狈地随裴珩去更衣用饭。

待到饭桌上,化回人形的白鹤小丫头倒是举止文静,龙章和淮原王年纪相仿,又都是世家子弟,颇能聊到一起去。

“龙章,我听孙潇邑说过,你这一身功夫很不错,京城多闷呐,你又不打算跟着你舅舅入西陵司,不如随我回淮阴,两年之内给你兵马三万练手。”淮原王笑嘻嘻挽了袖子,很没坐相地跟龙章勾肩搭背。

龙章伸了个懒腰,满头细小的辫子随着他摇头的动作轻轻晃了晃:“京城还没玩够呢,我多半还是要进西陵司的,那是侍奉御前的活计,舒坦又威风。“

白鹤在旁看着两个一般欠揍的一丘之貉,觉得碍眼,吃了饭就躲到裴珩身边给他捏肩捶背尽孝心了。

待淮原王走后,胥锦伸出手指擦了龙章鼻尖的细小汗珠:“还以为你被人卖都得帮人数钱,没想到机智见长,学会藏拙糊弄人了。”

龙章嘿嘿一笑:“淮原王跟昭武营、燕云军不能兼顾,我便是不入昭武,也当然要站在王爷身边不动摇。”

龙章看起来没心没肺,可但凡京中子弟,单单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心中有杆秤。他自小崇拜瑞王,得知裴珩身份后,回京路上激动得三天没睡着。王侯三足鼎立,碍于舅舅和瑞王府的旧事,他未必能入北疆昭武,但也绝不会追随淮原王。

裴珩在旁失笑道:“臭小子们都长大了。”

这话意味深长,淮原王裴秀,如今十三岁,瞧着是个整日招猫逗狗的纨绔,实则手握淮阴封地,据守中原大片丰饶土地,虽说淮阴只有府兵,没有驻营大军,但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待少年长成,心思转圜,将来未必愿做闲散王侯,与裴珩和裴洹又是怎样的光景也未可知。

送走淮原王,胥锦不知何时不见了,隔了一个多个时辰才回来,一回府先是去找金钰。

满府转悠着搜寻胥锦身影的裴珩过来,隔着走廊半个拐角,见胥锦将什么东西塞到金钰手里,挑眉一喝:“府内私相授受,拖出去打板子!”

金钰接了东西忙不迭闪身走了,胥锦转身走过来,似笑非笑道:“要打多少大板?”

裴珩上下端详:“生得这么俊俏,二十板子,小示惩戒便罢。”

胥锦走得更近了些,在廊下站定,笑容略微了,目光中多了一丝坚定和说不清的意味,声音低沉道:“可否请求王爷亲自动手,便是剖心断骨之刑,也绝不反抗一下。”

傍晚的最后一丝夕照从天边投到廊檐下,映得他深邃的眼如琉璃一般,也映得那玩笑如一场海誓山盟。

裴珩心道妖孽,垂眸一扫,瞥见胥锦靴边沾上的一点青泥和苔藓,细看发现袍摆也沾了尘泥,便攥着胥锦小臂,微眯起眼睛道:“一个多时辰不见人影,做什么坏事去了?”

胥锦见他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推着裴珩转了个身,往前走道:“怎么,见不着想我了?”

裴珩心想自己在府里从前院晃到后院来回两趟,不知算不算想念,按着胥锦的手回头看他,却又发现他暗金绲边的衣领边露出一丝细小伤口,转眼间就愈合,显然是严重的新伤恢复到最后关头,被他逮了个正着。

“怎么又是泥污又是伤口?”裴珩神情严肃下来。

胥锦怕他多虑,只好如实道来:“去了趟城郊,温戈今天说要调整药方,有一味药京城断货了。”

“你是采药还是打斗去了?外头买不到,皇家库里总归会有,传人往太医院去一趟就行了。”裴珩指尖轻拨开他衣领又看了一眼。

“那药用新鲜的比用炮制过的好,宫里不会有新鲜采来的。”胥锦略一低头,秀冶的下颌在他指背轻蹭了蹭。

裴珩没有动,任他这样亲昵地接触了片刻才回手,手指上的温热微漾开来。

他知道那药一定是极难采摘的娇贵灵药,靠近时不能用任何灵力,否则立刻就会枯萎,说不定还生长在某座悬崖峭壁间,只得凭手脚和轻功攀爬上去。

他不由自主放缓了声音:“以后不许这么做了,药效再差,也只影响换方子的这几天,不值得这么辛苦。”

胥锦认真地看着他,那双浓黑而清澈的眸子几乎能望进他心里:“值得的,怎么会不值得?”

江陵的暮色在空气中萦绕的暧昧昏聩间沉落,氤氲着花香的雾气,拥抱落日降在江底,王府的扶桑花期很长,能够从暮春一直到秋日。

裴珩便转过身,迈到回廊外。他一伸手,便接住了一朵悠悠旋转着落下的扶桑,把花端凑到胥锦唇边:“甜的。”

胥锦便就着他的手,以薄唇轻抿住那朵艳丽的花,舌尖触到一丝蜜甜。

白鹤兴冲冲跑来,裴珩也给她一朵,王府满庭游廊下的灯笼依次点亮,白鹤在庭中抬头数星星,问道:“尊主,你既然留在王爷身边,是不是要帮王爷带兵打仗呢?”

胥锦漫不经心道;“他现在不掌兵权,安安稳稳养身体不好么?”

白鹤叹口气:“人世间哪有长久的安稳,我这些年到处看,三不五时就是起义啦打仗啦,外域那些小国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个皇帝,改朝换代跟吃饭一样。”

裴珩心头一动,他同胥锦谈论起从前大燕的战役时就发现,布兵排阵,因势利导,胥锦总能独到老辣地指出关键点。他识人无数,以胥锦的能力,只要愿意磨合,做个将军或军部大统领不在话下,但又觉得这些俗务太扰人,不应让他牵扯进去。

胥锦倚着廊柱,手里托着那朵扶桑,道:“白鹤,你当打仗是过家家吗,哪朝哪代也没有让妖带兵打仗的,非我族类懂不懂?”

白鹤不服:“尊主你统御万魔,号令世间众妖,在恶法境让几派魔军互斗得团团转,最后齐齐拜服于你,如今不当个险恶狡诈的将军,岂不枉来一趟?”

胥锦也记得自己怎么服的恶法境,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冷声道:“险恶狡诈?“

裴珩倚过去,似要在昏暗的灯笼光下看清楚胥锦,凤眸含笑:“若在此长留,说不准真有这一天。”

胥锦被他忽然一靠近,下意识往后,背后却已经是朱漆微凉的廊柱。

裴珩的眼尾微挑,一身霜色落花红,轻声调笑了句:“不知我家将军……愿不愿意呢?”

胥锦耳际如同扫过一片最轻最艳丽的薄纱,险些被裴珩这句挑得失了神,他转开头去看那轮东升的月亮,一把拉起裴珩穿过庭院,搪塞着道:“明日进宫,早点睡。”

许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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