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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会在雨中踏上残损的点将台,仰头与出征战士们饮下一碗烈酒吗?

庭中,金钰神情间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仅一瞬就随风俱散,又是坦然的淡笑,他身形利落,侧过身子挥出一道寒芒:“王爷旧事莫提,胥锦公子看好了,怀光剑法第三式,南风意满”

胥锦反手挥出格挡迎头一击,笑了笑,这剑法他在无名殿时曾学过,电光火石间从记忆里抽丝剥茧,种种关窍浮出水面,他当即以同门渊源之剑法迎上。

裴珩只在廊下闲闲看着,微眯起的眼睛灌注了些许散漫,目光多数时候追随着玄衣的少年。

院子里满树扶桑花在暮色间盛放。“公子想起来这剑法了?”金钰温和地笑了笑,他出手势如磐石,便是书生万卷间凝出的一股中正之气。

胥锦熟悉起这剑法后,稍有应对自如的一刻,抽出空隙瞥向裴珩,还朝他单眼一眨笑了笑,丽的眼睛煞是勾人,而后便再无松懈机会,因为金钰牢牢追住了他的招式,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胥锦的心沉淀下来,他的功夫杂糅众家,种种兵器和武功心法几乎一股脑被塞给他,有些连他自己都数不上名号。

而兵刃之中他最擅使的是长戟,用剑的确未到化境,怀光剑法自然也并未悟透,与金钰对招便不占优势。

金铁嗡鸣声中,他渐渐感受到这剑谱所蕴,竟有无穷变化,金钰取的是其中的“中正”、“渊和”。

从前皆为杀戮,对手中鲜有金钰的剑道境界,胥锦已将怀光剑法悟了一遍。

裴珩看着若有所思,敛眸子笑了笑。

胥锦略一走神,金钰手中利刃抵在了他后心,复向前一挑,胥锦的剑落了地。

势,两人相对而立,施武者礼,不容喘息又是起势,寒光再度乍起。

胥锦紧盯剑势,金钰只是看似文弱,钢之刃频频沉重相交,尤以劈刺的压顶之力为甚,并不怎么留情。胥锦散漫而不驯的身法也近乎张狂起来,毫不压制本性的恣意。

他甚至已凝出剑意,裴珩原本浅淡的神情却沉了下来,眉头蹙起:“金钰。”

金钰闻言手,最后一招落毕,两人手里的剑都已相冲得微微发热,晚风一过,寒光止息,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火红的扶桑花,王府白墙青瓦檐落一重又一重。

金钰调息整了整长衫,朝裴珩看去,又看看手中剑,犹豫了一瞬,道:“王爷已看过试招,不亲自与胥锦公子对招指点么?”

胥锦站在花下,看向那双秀狭修逸的桃花眼。

“你会怀光剑法。”裴珩依旧没有接剑的意思,他神色淡淡的,整了整衣袖,便着一身广袖缎袍,慢慢地走过去,“恰是出自昭武营的渊源,持剑莫要轻易走神了。”

他眼里似乎有笑意,慵逸姿态却已不见,短暂看了金钰一眼。

金钰提剑,胥锦蓄势。

淡淡药香却已至身后,裴珩玉骨般的手握住了胥锦执剑的手,随之笼罩过来的,还有近乎肃杀的气息。

胥锦眉头沉了沉,那气息自他背后的裴珩身上传递过来,仿佛他们此刻身在城上,而睥睨所见,已是荒凉战场上的千军万马。

第25章一剑

裴珩的手与他本人一样,看起来养尊处优,但当他带着胥锦执剑时,却稳极了,微一蕴力,就牢不可破。

“看好,他的剑。”裴珩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金钰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尖锐风声,携压顶之力开山般劈下!

胥锦微一眯起眸子,蓄了满身的狂傲已尽在弦上。

可裴珩的手似铁一般,一手握着他执剑,一手随意揽着他,便覆住他锐不可当的势头。

金钰的剑已落在眼前,胥锦觉得一瞬间的静止被无限拉长,几乎在刀锋下蔓延出禅意。

最后一刻,裴珩的手与肩背同时以巨大的力量推涌上前去,胥锦紧握兵器的手反而松动,由裴珩尽数掌控。

他似乎要迸发出千钧之力,但胥锦讶异地发现,裴珩的力竟是近乎散漫,一剑挥出去,像是放慢了的一阵和风,揽着胥锦便侧身一错,那不疾不徐的弧光与金钰的劈招短兵相接,却纹丝不退,柔缓一瞬间凝成钢铁。

“你先前没有专心。”裴珩道,“但你不求胜负,心中无畏。”

“铮”地一声,剑没有相擦而过,却是直接以绕指之柔化为百炼不侵,生生将金钰的一击抵上去,从缓到疾再到势不可挡,金钰立即后退。

“无畏就是无道怀光剑的道,在于畏己!”

金钰借力倾身,继而平滑袭来,裴珩揽着胥锦的手向后一拉,倏然仰身避其锋芒。

胥锦后背紧贴着裴珩的胸膛,他几乎感觉到那胸膛里的心脏沉着、平稳的跳动。

裴珩的腕带着胥锦将剑旋出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拔山倒海之势将他又推上前。

膝上一抵,胥锦会意,顺着他的力道腾身跃起,剑尖只在金钰的剑身上一点,裴珩已带着胥锦凌空再起。

“你有生杀予夺的本事,可你的手落下去,却是向着你自己。”

刀锋勾出一道风,无形中逼至梢头的一朵扶桑花蕊前,可那似是冷酷锋利的杀意却化开来,只让那花在暮色间随风微微摇曳。

裴珩在胥锦腰侧微一用力,手肘顶着胥锦的臂弯一,转眼变了一式,袍摆猎猎振起,回身便向金钰而去!

此时他才真正出剑。

那剑意却是无比的温柔,庭中的扶桑随风纷纷飘落,寒光从下坠的花间缓声掠过。

胥锦被这无处不在的柔和之力困住,竟几乎要松动!

裴珩低喝:“守住你的剑!”

一朵落花蹭到鬓边,坠落下去,裴珩以近乎写意的身姿随他凌空侧坠,腕若寒铁。

金钰倾力而出,寒光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吞风而至。

裴珩的声音低缓:“守住你的道!”

天边云层似要燃烧起来,这一剑带着莫大的慈悲与万钧之力,凌空击下!

锋刃相触的一刹那,缱绻的剑意以吞覆山河之势将金钰的剑锋隐没而去,天地间最后一抹暮色沉沦,冷光乍放,金铁嗡鸣。

裴珩脚下的千军万马,却在这一剑低沉回荡的悲悯中呼啸消散。

龙章站在廊下,才发现自己出了满手的汗。胥锦手中的兵铁还在微微震颤,他一时难以回过神来,天地为师,练就他一身修为,却不知人有时就是天地本身。

落地轻如一叶,裴珩就着胥锦手中剑势如水而止,胥锦微微喘息,裴珩松开手,胥锦猛地回头,却见裴珩欠身,从剑尖拿起一朵扶桑。

裴珩抬起头,霜色长袍映得眼中温柔,他随手把落花递给胥锦,又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

他转身走进游廊,朝身后招了招手:“走吧少爷,晚饭有玉阳楼的红豆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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