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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锦未料到,这地方不但没有灵力存在,反而莫名其妙撞见这么个倒霉货,他站在原地思忖一瞬,最后还是走过去,蹲在那少年跟前。

少年眨巴眨巴眼,胥锦把他嘴里布团抽出来,少年扭着往过靠,叽里呱啦不带喘气道:“你是谁?来救我的吗?官府的人?我舅舅派你暗中跟着我的是不?怎么才……”

胥锦立即把布团塞回他嘴里。

少年又定格在原地瞪着胥锦,胥锦蹙眉做了个噤声手势,毫不掩饰的嫌他吵。

“我问你答,不许废话。”胥锦要求,又冷冷道,“说实话,否则丢你自生自灭。”

少年愣着神,乖乖点头。

胥锦这才把布团又拿出来。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半蹲着,像一只心不在焉又带着戾气的大猫。

“龙……龙章。”少年似乎也不信他,但没得选,只能对救命稻草如实相告,以胥锦扭头走人,“我被绑来,他们八成是想要钱……”

龙章说着说着更来气,胥锦沉静的黑眸一直在观察他,忽然侧耳听见脚步声。

门被粗鲁踢开,三个高大男人一走进来,屋子瞬间显得逼仄。

“怎么不蹦了?”一人不紧不慢走到龙章身边,毫不客气往他身上踢去,踹在龙章身上就是一声闷响。

龙章显然是没吃过苦头低过头的,后背生生挨下那男人踢打,梗着脖子绝不求饶,怒骂道:“有种别叫小爷活着出去,否则扒了你们的皮,下锅炸脆了喂给你吃!”

“嘴倒是硬,等钱到手,看你想怎么死!”

另一人满身酒气,抬脚踩住龙章肩膀,笑得狰狞。

话音未落,那两人便听身后一声闷响,以及细微清脆的骨骼错位声。

醉汉回头,屋里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尚能借光,他背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原本在那站着的同伴没了踪影。

那黑暗里,似乎有沉默的杀意,顺着微凉夜风瞬间攥住醉汉的喉咙。

随后他喉间发出短暂“嗬嗬”声,瞪大了眼睛扭曲着脸,直挺挺倒在地上。

另一人来不及回头,便觉背上挨了力逾千钧的一踹,登时狠狠飞撞到墙上,甩在地上口吐血沫,几乎把矮屋墙壁给撞塌。

房顶上被那人撞下一道流沙般的石灰粉尘,龙章张着嘴巴惊呆住了,被粉尘熏得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瞪着走过来的胥锦“你你你”了半天。

胥锦弯腰拔出乌金匕割断龙章身上的绳子,转身往屋外走去。

龙章张牙舞爪扭着扭着把绳子挣松,蹦着爬起来,一边跟身上蜘蛛网一样的绳子斗争,一边连蹦哒带跑追上胥锦,好似一条捞在网里上了岸的大鲤鱼。

“留步!少侠可否留个名号,江湖之……”

胥锦停步转身,手里乌金匕往龙章身上比划,龙章呼吸登时一滞,不敢动弹,胥锦回匕首,龙章身上织成网的绳子,服服帖帖落在了地上。

“你身上可有灵器?”胥锦问,他还是疑惑那灵力究竟从何而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龙章一头雾水,摇摇头,随即道:“你要灵器?好说!等我回去了让舅舅弄几件,他跟青玉……”

胥锦耐着性子垂眼,竖在食指在唇前一比,龙章学乖了,及时闭嘴声。

胥锦抬头望了一眼雅间窗户,转身正要离开,被龙章扑上来抱住胳膊:“留步!留……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趟官府?我的文牒被偷了……”

胥锦低头,龙章倒是个清秀小孩儿,狼狈满脸的灰土也不掩那双有什么都写在里头的大眼睛,虽然其中一只眼眶正顶着新鲜出炉的拳头乌青。

于是屋中灯火冉冉,胥锦拎着有如裹了黄豆面的驴打滚儿一样的龙章,甫一翻进雅间,便正对上裴珩那双映水欺春的桃花眼。

“散步回来了?”裴珩似笑非笑,瞥了眼灰头土脸的龙章,“哟,这是捡了个什么,炉膛里掏出来的?”

这是不高兴了。

胥锦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古怪脾气,淡定答道,“叫龙章,被绑了,我正好路过。”

“你再不回来,只能叫人把鸾金楼翻一遍。”裴珩走过来,掸掉胥锦衣袖上的灰。

“你别生气。”胥锦凑上去极小声迅速说了句,回头又看了眼窗外,确认没人跟上来,“我不走,说了回来就一定回来。”

裴珩默了默,那点酝酿好的火气一下子被他熨平,这小东西越来越懂人脾气了。

妖怪都是这么懂事的么?

好在也没出事,裴珩不跟他计较,一瞥却瞥见龙章腰间一枚玛瑙坠,眼熟得很。

龙章?

龙荀铮的小儿子?

裴珩纳闷儿地打量胥锦,散个步就顺手捡回前中书令的儿子,这鲛妖莫不是锦鲤化成了?

第11章青鸟

裴珩端详着龙章的乌青眼、炉灰脸,刁钻目光还真盯出了点端倪:“你叫龙章?不是这儿的人?”

“我家在江陵。”龙章答道。

“你舅舅可是许易庭?”裴珩问。

龙章惊讶:“公子认得我舅舅?”

“自然,你打算回去么?”裴珩问。

“呃,现在有点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龙章有点茫然。

许易庭是御前西陵司指挥使,三殿司的头头之一,龙章父母去得早,从小跟在舅舅许易庭身边。

裴珩与许易庭并不相熟,但对龙章的父亲龙荀铮印象颇深。

当年宦党权倾人主,虽无封赦之显达,却牢牢操控御史台。在位的是当今皇帝裴洹的祖父,凡御史台所谏,不臣不敬之罪名,元绪帝统统听信,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朝臣接二连三因言获罪,腥风血雨沉沉逼近。龙荀铮那时官至中书令,以他为首的朝中股肱血书死谏,他本人更是当着老皇帝的面,数次痛骂御史台和阉党,誓与其力抗到底,也因此成了孽党眼中之钉,一度屡遭陷害被贬。

元绪四十六年春,龙荀铮旧疾发作,过世时不到四十岁,官居中书侍郎,离当年宰相之位到底差了一步,这一步也正如君臣间的咫尺鸿沟。龙荀铮的死终究唤回元绪帝一丝清醒,颤抖着手书诛拿阉党、肃清御史台的诏令后,也猝然病倒,不久后殡天。

龙章是忠良遗孤,裴珩饶是未曾见过这孩子,看在其父的份上也不可能不管他。

裴珩换了副和蔼可亲的笑:“这样吧,你先住我府上,报官的事明天再说,我们下月启程回江陵,你顺路一起,如何?”

胥锦感到意外,疑惑不解地看着裴珩,又匪夷所思地看了眼龙章,这就认亲了?

“你被人绑了,怎么回事?”裴珩随口问道。

龙章脸色变了几变:“我原在这儿要了间客房住下,不小心进错了楼……”

鸾金楼是赫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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