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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毛不说话,他边走边踢了一脚黄泥地,闷声道:“回头我把早餐奶留给他。”

树宝有些嫌弃:“用不着你,我的已经给他了,一天喝两杯够多了,再喝下去肠胃消化不了。”

狗毛不怎么爽:“就你做好人,一做做那么久,搞的我这个哥哥好像欺负了他去。”

树宝坏笑了下:“所以买鞋这事儿我不就让给你了嘛。”

谭玲玲知道儿子去了山姆超市,所以看到桌上的德芙倒也不惊讶。江深算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伙伴们进城,兴奋的脸都是红的,他换了新舞鞋,在房间里练了几个基本动作。

谭玲玲忍不住笑话他:“瞧把你美的。”

江深不怎么好意思的脱下舞鞋,视若珍宝一样地又检查了一遍,老的舞鞋他也不舍得丢,准备平时在家里练功时候穿。

“鞋是狗毛买错的。”江深一五一十的都跟母亲讲了,“他不肯要我钱……”

谭玲玲沉吟了一番:“那你送他些别的?”

“送什么呢……”江深冥思苦想半天,终于猛地高兴起来:“有了!我可以帮他抄作业!”

谭玲玲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江深可管不了好事不好事的,他就觉着这主意不错,所以当狗毛和树宝来送东西时,江深的态度特别认真又积极:“树宝哥,你把作业给我,我帮狗毛抄吧!”

向来占尽便宜从不吃亏的沈树宝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第一个亏和陈毛秀的第一个便宜,竟然全都是江深给的。

而这不论是亏还是便宜。

都是滚滚烫烫。

烙在了人的心底。

第13章

金九银十,丰的麦子还没割第一茬,田野间的狗子们就得骨头了。江深帮狗毛连夜抄完了暑假作业,第二天几乎是打着瞌睡的上了班车,树宝偷偷将奶瓶塞进了他包里,陈毛秀不甘示弱也放了两颗蛋进去。

陈青灵在旁边看的直皱眉,硬是把江深喊醒了起来。

江深揉着眼,迷瞪瞪地望着她,青灵子从口袋里掏出大白兔问他:“你要不要吃?”

江深点头,他高高兴兴拿了糖,特别感动道:“青灵子你真好。”

青灵子笑的漂亮,特别得意的扫了一眼树宝和狗毛,两哥哥酸不拉几又不能说破,各自翻了个白眼,狗毛更是不屑的“切”了一声。

吃完了糖的江深将糖纸小心的好,他替青灵子拿了书包,靠在座位上又慢慢打起了瞌睡。

虽说是插班生,但毕竟只是小学三年级,八九岁的小孩儿接受能力可比大人强。江深个高,被老师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青灵子坐在前面,回头朝着他挤眼睛。

第一天上课无甚新奇,大概是因为在乡下田里自由惯了,一时半会儿让江深规规矩矩的每节课坐满40分钟还颇有些不适应。快到饭点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开小差,目光转着看向窗外,也不知是不是第一天开学的缘故,操场上有支鼓号队在排练,吹的曲子虽然听不出是什么,节奏却不错,江深托着下巴边听边在心里打拍子,搁凳子下面的脚也不老实,并拢分开,起尖儿又落下。

鼓号队吹起了《喜洋洋》,江深跟着节奏来回换脚地踩拍子,也许是太入迷,江深愣是没发现自己鞋碰地发出的声音有多响,连讲课老师都停了下来看他。

青灵子小声喊着:“深子!深子……江深!”

江深“嘭”的一下踢到了桌子,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差点掉下来的书。

青灵子:“……”

讲课老师笑起来:“上课还忍不住跳舞呢?”

江深闹了个大红脸,讷讷地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老师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认真听啊。”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青灵子带着江深去食堂打饭,小学和初高中混一起的学校饭堂那是特别的大,江深正排着队,就听见狗毛的声音远远的喊自己名字。

他回过头,树宝朝着他挥手:“你买好了坐这儿来!”

江深“嗳”了一声。

青灵子的饭狗毛已经帮打好了,等江深好不容易挤出来,另外三个人已经吃了大半,陈毛秀扫了一眼江深的饭盆,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饭倒是挺多,菜就那么两个。

青灵子咬着筷子眨眼睛:“你也不买个大荤?”

“太贵了……”江深含糊道,“鸡蛋也一样的。”

沈树宝没多话,从自己碗里夹出鸡腿放到江深饭上:“我多打了,你替我吃了呗。”

江深睁大眼:“鸡腿呢!”

“鸡腿怎么了。”树宝不屑,“又不是没吃过。”他指了指自己碗里的骨头,“我都吃完一根了。”

江深皱了皱眉,他用筷子戳着肉,又抬起头看着树宝道:“树宝哥,我帮你洗碗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狗毛立马夹了份大排给他:“那顺便也帮我把碗洗了啊!”

江深:“……”

青灵子靠在水池边上舔着酸奶盖,一边数落江深:“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麻烦,他们两给你吃什么就拿呀,瞎客气。”她又开了盒酸奶递给江深,“哝。”

江深笑:“你的碗呢?”

青灵子理所当然道:“狗毛洗了。”

江深叹了口气:“你哥对你真好。”

“咦”青灵子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抖了抖道,“别把我跟那烂人扯一起,怪恶心的。”

江深不赞同:“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

“你是不知道。”青灵子没好气地说,“陈毛秀呀初一就开始混了,这又不是什么重点初高中,乱七八糟的人一堆,陈毛秀好几次被我抓到逃课出去唱ktv。”青灵子皱着鼻子,有些恶狠狠道,“我呀,看不起他!”

“狗毛不是那样的人。”江深不信,“他就是贪玩了些。”

青灵子哼了一声,咬着酸奶管子嘟囔道:“不信算了……下次让你见着你就明白了。”

下午的课一上完,江深便急着要赶去舞蹈房,青灵子在走廊里追上他,硬是把一盒酸奶塞进他包里。

“饿了喝呀。”像是怕他拒绝,青灵子又强调了一句,“这盒狗毛的,他乳糖不耐喝不了!”

“……”江深心想什么叫“乳糖不耐”?这么时髦的词儿怎么青灵子都懂呀?

小初高混在一起的学校占地面积自然也不小,江深得穿过整个操场才能跑到校门口。初中放学要晚一些,沈树宝还在留堂训练,他踩着足球,举起手拢在嘴边大喊:“深子!别跑太快了!”

江深边跑边挥手,他来不及说话,迎着风奔跑,肩上背着的书包来回晃动。他跑过塑胶道,穿过街心亭,紫色的藤萝花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门的大爷笑着大声道:“跑什么跑!当心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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