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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流理台上放着个小盘子,里面放着枚血液干涸的子弹,微微散发着金属光芒。

最终,他来到了卧室门前。

有很浅的,带着泥与血的脚印,延伸进了里面。

岩讼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握住门把微微下压,他欲推开,却发现这扇门从里面锁死了,沉默片刻,他没有硬来,而是摸出钥匙插入锁眼,“咔哒”一声,把锁口转开。

卧室内比客厅更暗,迎面扑来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岩讼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往外躲闪,藏在门里的人却更快,一把揪住他后领,解开保险的枪就顶在他后背上,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果不是对方的声音过于熟悉,他根本不敢相信,做出这样老辣动作的人会是吴谢。

“岩讼?”

身后的人显然很吃力,限制他的时候依旧在喘气。

“是我。”青年举起双手,“葡萄糖和注射器在我口袋里。”

枪口一松,岩讼转身就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和……一只一言难尽的黑色口罩,还有,这人腰侧沁出大片血迹的衬衫。

男人此刻披在肩上的已经不是今早那件大衣,而是一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条纹西装,此刻像条揉皱的抹布一样被他单肩挂在身上,不知道是放松下来还是怎么回事,这人忽然就倒了下去,岩讼连忙扶住,顾不得对方满身是血,直接就把人挪到了自己床上。

“你等一下,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刚掏出的手机被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盖住,有血擦在光滑的屏幕上,男人吃力摇头,低声说:

“不行,会死的。”

“你的伤很危险,不去就医根本拖不起。”

“没打到要害,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再流血。”对伤势十分清楚的吴谢异常冷静,“补一□□力就好,葡萄糖给我。”

岩讼抿唇,但最终还是帮男人打了一针葡萄糖,这人看上去似乎缓过来不少,他很想问问吴谢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但对方已经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连西装都没脱就睡死过去,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把枪。

他还是没忍心把吴谢叫醒,小心翼翼地把枪取走,顺便帮对方脱下那件脏兮兮的西装,忽然有个东西“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是这人被血迹和指纹擦花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怕光线闪到男人,本打算关闭,却无意之间扫视到“来信人”。

陆任义。

这是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岩讼作为刑警,每次有重大案件结案时,总能看到这个记者,听说是报社那边非常秀的年轻记者,印象里对方性格过于圆滑,有些油腻,所以他没怎么去打过交道。

这个人,是怎么跟吴谢扯上关系的?

他忽然回忆起一个细节。

第二次去见吴谢的那个傍晚,他曾在走廊里与陆任义打过招呼。

对方当时是这么说的:

“啊,岩警官这么晚了还来医院,是要去给当事人做笔录吗?”

“嗯,我先进去看情况。”

他只以为这人是来做例行采访,所以敷衍一句就走了。

没想到居然跟吴谢联系到现在。

岩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俯身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旁,看了眼手柄粘稠的枪,他没在房间里多留,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原本熟睡的男人却蓦地张开眼睛,确定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他瞄了眼床头再度亮起的屏幕,并未去动,而是有些倦怠地将手臂搁在头顶,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海滨路上演生死时速,现在,却能安然地躺在床上,听外边拾碎玻璃的声音。

就好像做梦一样。

他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方百只是暂时失去他的踪迹,一旦被发现,他很快就会被控制,在必须要挺过的一天内,他得掌控这场追踪战的主动权。

岩讼接到电话以后什么也没问,在门口被挟制之后也没问,看来早已通过其它渠道知道他被绑架的事,事件二还差百分之十的完成度,还需要把最后的名单和录音交给他。

名单原文有详细描述,可以给到全部内容,录音也已经由分脑导入到手机里,只要转发就行,陆任义当初来找他就想搞个大新闻,现在素材也都齐全,只要他一声令下,事件随时都会在网络上爆炸,至于血玉,他有好几个办法可以拿到。

吴谢很清楚,只要撑过明天,他就能够脱离这个世界了。

扫玻璃时“哗啦哗啦”的碎响逐渐消失,卫生间传来冲水声,拖把湿漉漉甩在地面的动静有点大,但很快就只剩踩着拖鞋行走时啪嗒啪嗒的声音,经过房门时却迅速放缓。

他在房间里安静地听着,酸胀感像胶水一样从心脏溢出,随着门外的细响忽高忽低,慢慢汇成相交的河流,织成一张黏腻巨网,将他零落的情感细密地锁在里面。

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的不太一样。

“岩讼。”

齿间咀嚼着这个仿佛曾念过无数次的名字,男人陷入一个静谧的梦,梦里有雨和骤然拉近的天空,有闪烁的红绿灯。

还有破败刺耳的尖叫。

……

夜色像搅进霓虹的墨,吞噬掉燃尽的黄昏,光线由红变紫,终至华灯初上,车火流萤。

宽屏电视中正播放着环海路上的一起交通事故,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黑色suv,车头损毁严重,驾驶室车门大敞,却已经瘪下去,配合护栏被撞断的惨状,毫无疑问,假如车里有人,早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但那只是假如。

“报意外事故了?”

雪茄在修长指尖轻轻转动,橙色火舌舔舐着逐渐变深的茄衣。

“报了,但是……”脑袋光溜溜的男人用手帕擦去头顶冷汗,小心翼翼地说,“但是,那边也没有找到人,说是无人驾驶……”

“无人驾驶。”嗤笑在室内荡开,牙尖咬住茄尾,“家里搜过没有?”

“搜过了…干净得只剩衣服,连存折都没有,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男人更频繁地擦拭着汹涌的汗水,顶着压力继续说,“老板放心,兄弟们都还在找,很快就会有线索,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是吗?”尚算温和的腔调高高扬起,又迅速降温,“那下午的事怎么说。”

光头的满身肥肉都因这骤然阴冷的声音怕得发抖,坐在沙发里的人终于微微侧头。

近似灰钻的眼慢悠悠望过来,高度透明的瞳仁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银白,这人不疾不徐地呼出一口烟气,享受着雪松木的香味,忽然又笑了起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鬼。”将火柴吹熄,闲下的指轻轻敲击扶手,“不过的确是小看他了,跟徐薇娅扯上关系的人,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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