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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八天了。

血玉事件的进度值飞涨在意料之内,岩讼六点到十一点之间发来简讯的同时,分脑一直在提示事件二的完成度,每次增长都是质的飞跃,今晚这个班加的不亏。

但也辛苦他了。

男人看着端起碗筷进厨房洗刷刷的高大青年,任由烟蒂在指间闪烁,烟头快冷寂下来时,他低头抽了一口最为浓郁的辛烈气味蹿进喉间,褪去初尝时的丝滑感受,属于烟草的杂质从这一刻顺着白雾冲了进来,带着极为野蛮的粗粝,刷过口腔内壁。

他开始咳嗽。

把烟蒂在窗框上掐灭,男人将完全冷却的烟蒂进口袋,甩着水珠出来的青年看他拿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像是没想到一样愣在原地,问他:

“吴哥,你要回去?”

“嗯。”他戴上口罩,“吃完饭了。”

“很晚了,在这里睡就行。”青年眉眼微沉,露出有些落寞的神色,“你嫌弃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不是……”

“那就先住一晚。”对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拿走了他手里的外套,“衣服我有,热水器好了,去洗澡吧我去找牙刷。”

吴谢还想说什么,这人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盯住了他,里面的情绪很难看出是乞求还是威胁,但却能直觉地明白,一旦拒绝,后果严重。

“好。”

最终是男人让了步。

青年回目光,背对着他往房间里走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高大的青年低下头去,嗅了嗅那件外套上残留的气味。

是充满烟草香味的,吴谢的味道。

第35章

雨水细密敲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嗒嗒嗒。

鼻尖糅杂着沐浴露与薄淡烟草交缠的气息。

眼瞳中的雾逐渐散去,视线落在嵌着银边的阴影中,他看到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正沉静地侧卧在一旁,火焰撩过的痕迹从脸颊蔓延至脖颈,再深入到敞开的领口以下,露出的手臂是完好无损的,一只搭在腹部,一只正……搁在他腰间。

还被他用双手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很奇妙。

醒来时,发现自己想的人就躺在身旁,可以用视线去描摹他安心沉睡的样子,就这样傻乎乎地看上十来分钟也不会厌烦。

天光薄薄地落在黑色布料上,男人狭长的眼张开一线,流光闪动间,又慢慢合上,抬起手罩住自己的脸,迷迷糊糊搓了两把就想转过去再睡一会儿,然后他就发现手臂被人拉住了。

男人半撑起身体看向限制来源,青年默默松开双手,两个顶着乱发的人陷入沉默,场面一度尴尬。

但很快,彻底清醒过来的男人就在床上坐直,低咳一声,尚未洗漱的嗓有些沙哑:

“我去拾一下,你再睡会儿。”

青年瘫着脸点头,目送男人趿拉着拖鞋,穿着宽松四角裤往客厅里走,衣服裤子都是他提供的,意外还挺合适。

没过多久,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声音,岩讼在房间里远远听着,莫名涌起一股难言的幸福感,立起双腿抱住自己的枕头在床上疯狂扭动,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乱扭的腰顿时僵住。

“如果我不是鬼魂,恐怕昨晚就把你们俩跟丢了。”

扶着书桌坐下,女人修长双腿交叠,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脸上的妆容跟死前的状态一模一样,甚至连衣服也是同款。

“闷骚小警察,趁那位管理员先生还没回来。”她露出个温和的笑,“我们来谈笔划算的交易怎么样?”

……

把昨晚没吃完的冻肉放流离台解冻,吴谢刚吐完嘴里的泡沫,就听到分脑提示:

“叮,【查清血玉事件】进度值+15%,当前进度90%”

岩讼又从哪里得到消息了?

男人从厨房往外探了个头,发现之前还开着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虚掩住,思忖片刻,他没有过去打扰。

从血玉事件值第一次上升他就意识到,这个事件的进展并不需要他去主动集,而是要促使男主岩讼逐步剥开真相,之前他会错意,以至于把盗尸案设计得这么复杂,还差点把自己交待在现场不过现在的情况,倒也不坏。

匆匆洗了把脸,他多看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跟他原本的样貌相差不大,除了那几乎遍布整个前胸的大面积烫伤以外,都非常相似,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昨晚他不想跟岩讼待太久,主要是怕被问,他毕竟不清楚原主的过去,分脑更指望不上,一个不慎极有可能露馅。

想在这个世界待久一些,了解原主的经历必不可少,做完早饭以后,他要尽快按照员工档案上的说明来找原主的家……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明明有钥匙,却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更悲伤的事情了。

胡萝卜切丝,就着葱花段跟白米饭炒香,男人用一点酱油把颜色炒出来后,颠了两下锅,觉得差不多就起锅把炒饭划进盘子里,扭头就与青年发亮的眼眸对上,这人朝他打了声招呼:

“哥,早上好。”

行,一觉睡醒把姓氏也省了。

舔掉食指沾到的酱油,吴谢示意对方快把炒饭端出去,昏暗天光从无遮挡的扇窗外透进来,映照出男人稀疏却偏长的眼睫,仿佛根根沾染晴日霜雪,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但很快,这份疏离在光影移动间就像错觉一样闪过去,这人转过头来,纯黑的眼眸中带上些许疑惑。

“怎么了,不喜欢?”

“……不。”有些发愣的青年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这个好像是一人份的。”

“对,做给你吃的。”男人再度戴上雪白的口罩,“我先回去了。”

“…外面还在下雨。”端着盘子的青年没能拉住对方,“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男人的声音隔着房门,有些遥远,不那么清晰,态度却很坚决:

“不了,我想起还有衣服没。”

“……”

把餐盘放在桌前,岩讼不再说话。

他起身打开鞋柜,蹲下去在里面翻找,见男人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于是仰头递给对方一把颇新的折叠伞。

“给。”年轻人神色淡淡,琥珀色眼底却藏着隐晦的暗光,“回家好好休息,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男人接过,应了声好,将伞夹在腋下,他低头蹬了蹬鞋尖,道别以后,匆匆下楼。

前脚把防盗门合上,青年后脚就跑到阳台边缘直勾勾地往下看。

黑色格子交织的伞面撑起一个醒目的圆,那人并未抬头,撑着伞往昨日来的方向离去,岩讼静静目送那把崭新的伞逐渐走出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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