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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知道这种希望只是另一个谎言罢了。

青年照惯例去摸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搓暖之后喟叹道:

“怎么总是这样凉。”

然后他脱下靴子,将被角掀开,自己也一并钻了进去,暖烘烘地在男人身旁当一个自动发热的人肉热水袋。

按理来说吴谢这时候会一动不动地躺着,基本上是睡着了,但今日却有些不同,男人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从被子里钻出来,在脸上摸索一阵,在青年仿佛石化的注视中,慢慢把遮目取下,张开了那双月一样明亮的眼眸。

“怎么了?”言嵩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凑过去问,“戴着不舒服吗?”

“想喝水。”吴谢说。

言嵩于是拉出床头旁的小柜,给男人倒了杯水递过去,男人喝得很慢,长却有些稀疏的眼睫垂着,颤动间撩得他的心痒痒的,很想轻轻抚摸上去,亦或在那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杯子回到他的手上,言嵩把剩下的水喝干净,嗒地一声将它扣回壶嘴,转过身来,却被骤然倾身的男人吻住。

言嵩愣住了。

细细的水流从那人嘴里涌进他微张的口腔中,有些发苦,是药的味道,然而不等他拒绝,一个东西就从那人舌尖顺着大量的水流顶进他的嘴里,那应该是个药丸,进入他口中以后就化为苦涩的暖流渗进咽喉,让他想用咽腔抵住都来不及吴谢的吻是前所未有的热烈,主动,强势,言嵩被男人禁锢在狭小的范围内,两人牵着的那只手被男人强行分开,化为五指相扣的紧缠,发冠上的簪被人拆下,长发披散,两人的喘息声皆急促不堪,直到言嵩喉间一甜,他这才猛地把男人推开。

他靠在床头呕出无数块状的黑色物体,像内脏碎片,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久违的裂心蛊发作的感觉从心头涌上,他强行克制住杀戮的欲望,却听到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后腰腹一凉。

疼痛像已经尝惯的滋味,比起内心深处涌动的巨大失落与空虚,他甚至都觉得那已经不算什么,他回头去看那个依然在笑着的人苍白的面色上带着久违的红晕,清澈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薄唇也难得咧开,竟然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灿烂。

男人的笑声逐渐停息,喘息着朝他所在的方向凝视许久,最后像终于安心一般倒在被子上,那带血的簪子也被纳入怀中,安静合上自己藏着月亮的眼睛,一句话都没有留。

“你就那么恨我吗?”

青年悲伤的语调里含着哽咽:

“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他深深地望着那个睡着的人,颤抖着摸上男人血色褪去的脸颊。

“为什么啊……”

“明明是你先伤害我的,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事到如今,你是在怪我吗?”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却只用袖子擦去,露出个含泪的微笑,发着抖问:

“阿谢,你的药是哪里来的……我会肠穿肚烂吧,你睁开眼看我,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起来,起来回答我……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是让柏择带你走,你再回去做你的清溪谷谷主,你要抛下我,对不对?”

内腑几乎被燃烧殆尽的疼痛让青年忍不住俯身下去,他带着哭腔说:

“我好疼啊,阿谢……”

青年捂着腹部勉强爬过去,单手掐住男人瘦白的脖颈,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滑落,视线逐渐模糊:

“我们一起死吧。”

自始至终,男人都只是躺在那里,仿佛真的睡着一样,对他的质问毫无反应。

五指慢慢紧,眼泪打湿男人的面颊,晶莹的液体顺着苍白的弧度坠下,就像是这个人也在为自己的背叛哭泣,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景象,明知道是假的,言嵩却忽然下不了手。

“我到死都杀不了你。”青年悲怆地笑了一声,“我都要对自己绝望了,明明想杀你想得不得了,却下不了手,这是为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依然安稳地睡着。

忽然浑身一冷,言嵩猛地趴回床沿,再度呕出大量的条状物,这次呕吐以后,他发觉他心口的躁郁似乎也被这些呕出来的物质一并带走,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

他感到惊异,同时仔细去看那些条状物,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些东西与当初种进他体内的裂心蛊实在相似,一个不可能的猜想猛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回身去看身侧的人,发着抖问道:

“你喂我吃的……是裂心蛊的解药?”

那人没有回答。

“阿谢?”

青年刚从绝望中脱离出来,却发觉自己似乎又掉进了另一个巨大的恐慌中。

他握住男人藏在被子里的手,再唤了一遍:

“阿谢,醒醒,别睡了。”

“阿谢。”他低下头去,“是我错了,我不该错怪你的,你醒一醒,不要生我的气……只要你肯跟我说话,想怎样都可以,想回清溪谷也行……我不会再出尔反尔,阿谢。”

“你醒醒啊。”

室内寂然无声,面色安详的人平静地睡着。

屋外雨落,屋内雨落,旷然同室,但闻潇潇。

蔓延已久的死气笼罩住这个活着的人,默然良久,青年终究,俯身下去,用最用温柔的语气道:

“好,我不闹你了。你很累了,睡吧。”

他依照自己的心意吻了吻那双稀疏眼睫,为男人掖好被角,他赤脚朝折门走去。

候在门外的管家见自家少庄主满身是血,先是吓了一跳,但少庄主表情平静,抬手让他去备一辆马车,说要出门去拜访老朋友。

管家立刻吩咐下去,又小心翼翼地回来问道:

“不知少主的老朋友所居何处?”

言嵩微微一笑,道:

“他在清溪谷。”

言嵩的拜访非常简单粗暴,他没发谒帖,也没通报谁,而是顺着他当初下山时踩过的阵法,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鹅毛馆。

他知道柏择还活着,正在筹谋如何闯入玉龙山庄救出吴谢。

只可惜,已经迟了。

登至峰顶。

千顷梨花落如雪。

流风回雪,轻云蔽月,可以鹅毛拟之,是为鹅毛馆。

玉造花亭中空无一人,笼纱缥缈间,崖缝中掠过的光与影,都汇成那一抹逸然出尘的玄。

是天地至暗,也是夜行明月。

狂风卷起无数梨花散雪,似春白陨落人间。

躺在冰凉的玉石上,感受那温润下包容的残酷冷意怀中是已然枯萎的花枝,无论是风碰或是人碰,一触即碎,连残角都不曾留下。

另一种记忆逐渐回笼,让人刹那沦陷。

痛苦逐渐加剧,喘息像带着血沫,渍出腥味,杂乱碎片纷杳而至。

心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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