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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停下,甚至滑过两腮的泪水也没有去擦,只死死记得自己答应他的那句话。

山路难走,你定要带他走出去。

在这滔天巨浪中,秦仙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指向他厉声喝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清宵仙门的掌门!后卿,你真以为我们怕过你吗?!”

第67章第六幕:我的喜悲都被你包围(一)

第六幕:我的喜悲都被你包围(一)

徐墨昏昏沉沉得又梦到过去的事了。

他与秦仙跪在祠堂前歃血立誓,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就像话本中说的那样,一定是用这句话作为开头:“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而后演绎的都会是写入史书的故事。

他早记不清当时的誓言了,这次梦里却清晰的记了起来,梦中的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被那些话感动得沸腾:“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此后兄弟相称,肝胆相照!”

秦仙眼睛红着,哽塞着说不出话,这样子他看了也跟着难受,担忧地帮他擦去眼泪笑着哄道:“阿仙,我们是兄弟,不管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就像父亲和掌门师伯那样,别再哭了好吗?”

秦仙突然扬手作势要打他,但看到他年幼懵懂的脸眼泪却汹涌而下,他哭着哭着,突然抹去泪水,将手举高含泪决然立誓。

“前路漫漫,定当祸福相依,死生不弃!”

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秦仙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身后的巨浪中卧着条数丈高的白龙,挥剑一指,白龙仰天发出惊天动的长鸣,对着站在空中后卿冲了过去,强大的冲劲将他击入水中。紧接着挥手唤出数百把剑沉入水中,数不清的仙剑如翩然起舞的蝶在水中交汇,织成天罗地网向他卷来。

后卿怕水,在水中无法施展,只能以刀抵住那剑阵,第一波过去,他仍是落了伤,血雾在水中散开,他无暇理会因为第二波剑阵来了。

长时间处于水中对他不利,再这样一波波耗下去必败无疑,后卿便放弃抵御这些剑,直接冲破后方的剑网,跃出水面向南边崖上飞去。只要离开这片海就能夺回主导权,然而他的面前陡然升起一面没有边际的逆流而上的瀑布阻住了去路,再看无论是东南西北的路通通被这巨瀑封死。

“我说过了。”秦仙盯着他冷冷道,“这里是我的战场。”

竟招来整个怒海的水与他搏命,完全不见过去的明沉稳。后卿觉得这人可能是疯了,但他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得清醒,他不断地失败,不断地与这命运抗争,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看到他脸上不畏赴死的决然,后卿很难不想到静涯子,想到秦箫,终于放弃去追那两人抽刀出鞘,因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今日只能杀他或是被他杀死。

成也好,败也好,那两人都安全了。

怒海上的白龙较百年前形态又大了许多,单一双眼瞳便有成人大小。后卿怕水却会飞,那白龙狂吼着又从顶向他扑来要将他打落入水,可他吃过一次亏又岂会毫无防备。

几番下来他只是被动躲闪,这战场上所有的水都由秦仙掌控,他根本无法近身,纵然他的刀再厉害也无法施展。

眼见那白龙再次向他撞来,后卿旋身躲过,手中长刀一抖,发出的罡气化作冲上天际的白光,如一道闪电劈在白龙头顶。

只听一声撼动天地的惨叫,那白龙受了重伤消失不见了,海上汹涌的瀑布也落入海中,无形无踪无痕。而对面的秦仙却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他与龙魂同修,白龙受伤对他无异于大伤元气,自然就无力控制整片海水了。

后卿见那水流停住了,眼中杀机一晃,闪身出现在秦仙面前对着他当胸一刀。他出手向来狠辣,必然瞄准要害,秦仙早有防备抬剑挡下,然而那刀势太猛即使咬牙忍住,那剑却断了。

这一运气,秦仙又咳出一口血来,看来刚才伤得不轻。他发簪被震落,长发打散,显出几分狼狈,只是那双眼依旧有神。后卿知道只要再轻易地补一刀这人必死无疑,但这时候却见他低垂着头,忽然勾起了唇角,似乎在笑。

这人狡猾非常,他惊觉有诈却被秦仙牢牢地扣住了手腕。

下一刻,蛰伏在海底的数百把剑如密网般同时冲破海面向天空刺去,再折回向下,织成剑阵对他们敌我不分地攻击。

秦仙身中数剑,血浸红了白色道袍,那剑阵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怒海的水没了他控制已经开始消散,他的意识也渐渐远离,可他却记得直到最后一刻,自己的手仍死死地攥着后卿的手腕,与他同归于尽。

落日西沉,天空笼着一层阴霾,怒海的水退去后因为畏惧这动静暂时没有人敢来这废墟之所,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又因为死过的人尸体没有清理,死气弥漫在旧日皇城的上空。

这时却有一名身穿天青色衣裳的少女在这落了下来,她的鞋子踩在泥地里留下一串脚印,跑过去跪下抱住秦仙满是血污的身体,发觉触到的温度也是冷的,眼里的担忧变作了惊恐,泪水霎时涌了出来:“你怎么样了?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秦仙双目仍闭着,与死人别无二异,兴许是她的体温带来了几分暖意,也或许是听到了魂牵梦萦的声音,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声音微不可闻,青青急忙俯身侧耳听他在说什么,待听清后突然放声大哭。

“不!你不能死!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孩子呢,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呢……还有清宵仙门,你还没看着清宵仙门兴盛呢……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带你去看大夫……”

她说着背起秦仙朝着远处城郭的方向走去,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路在哪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头顶的天空像打开了水闸般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冲刷着身后早已冷去的身体,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落着,落至她沿路走过的花草上,顺着花瓣与枝叶成串滴着。风掠过平地,连草木都在为他动容。

青青仿若没了知觉般的一直走着,对着早已听不到声音的人柔声说着:“我答应你,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去只有你和我的地方,往后你不用背负任何事了……”

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漫长黑夜中,女孩笑着抬手指着星空,他看着她的侧脸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不知他这从未停止过战斗的漫长一生中,悲伤和欢喜到底哪个多一些?

雷霆炸响,徐墨猛地惊醒,却见自己躺在一座木屋里,窗外落着雨,天阴沉沉的,分不清早晨还是晚上。他将手探了出去,凝视着打落在掌心的雨水,像在看着他的泪水,喃喃道:“下雨了?”

沈砚与他相对坐在窗边,也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帘点了点头,昨夜他只觉得耳旁传过一声冲天龙吟,便感觉到一条白龙贯入他的魂魄,接着天空被电光照亮,雨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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