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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亲眼见到,我绝不能说服自己他离开我了……阴阳两隔时本就无法相伴,到他合眼处,便算作是道别……”

“带少爷……去看看南宫公子吧。算是老婆子……求二位了……”

从枫城的西侧直接翻墙入山,走一条盘旋的羊肠小径,周遭郁郁葱葱,曲折狭隘。

慕苏一步步随着步层云走着,脚步在泥土中一深一浅。他想着,贺楼乘夜身受重伤,只身从北原奔走至此,再绕进赤枫山之中,羊肠小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跌了多少次,脚下的土地里或许一路便是洒满了他的血。

也不知这些血落在泥土里,来年能长出何种颜色的植物。

他问过贺楼乘夜,阆世代居住在北原草原之上,而黑虎却长居于山中深林,为何他会被叫做黑虎。他先打趣说自己皮肤黑,而后思量了一下笑道说他手脚宽大身体灵活,适合在山里乱窜。最后见自己佯装生气,才叹气,琉璃一般的眸子闪烁着,笑道:“或许是狮总成群,而虎则为孤王。”

他还说,北原的山,越往北越陡峭奇险,若是有机会,还想回去看看,当真是一览天地,万般渺渺。

蓦地脚下一个踉跄,慕苏险些跌倒在地,被身后跟着的封红一把扶住。

封红看他面色青白,汗水不住下落,几乎要支持不住,连忙道:“不行!不能去了!”

慕苏却摇摇头,站起身,看着步层云在不远处,面色有些沉重道:“到了。”

慕苏点点头,道:“辛苦了。”

“谢寰在崖边。”

“嗯,你们不必露面,他不会为难你们。”慕苏拱手道:“多谢你们。”

说完一脚深一脚浅沿着小道,缓缓下走,视野渐渐开阔,正是一片刀削斧砍一般的裂崖,深不见底,甚至丝丝寒气上循,可见其险。

裂天崖目测足有百尺宽,仿佛是生生撕裂的而出。这片断崖是裂天崖唯一突出的一块,直落而下,除了山石,便是湍急绵延的赤河,一直绵延到西方五族的地界中取。

谢寰背手站在崖边,身形依旧单薄稚嫩,而气势却深沉异常。

慕苏却没有喊他,亦没有看他,只是向崖边走。只是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了一分,到了后来,竟连身体都快要彻底僵硬,几乎要跌倒在地。

犹如脚踩刀刃火海,每走一步便是撕裂一次,旧伤未好,新伤又添,一步比一步更痛,更刻骨。

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仿佛走完了整个人生。

崖边碎草碎石,还有些野兽破碎的骸骨。荒凉的地面上有些暗红色,早已经干涸的痕迹,零碎的,还有一整片的,颜色深沉近乎与黑色的泥土,但慕苏知道,那是他的血。

他腿一软,蓦地跌在地面上,石头硌在腿上,生疼,瞬间就青青紫紫。

但慕苏却只是抓着胸口的衣服,紧紧攥成一团,窒息的感受让他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呼吸。

那片干涸的血液就在他面前,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那人当时便是战在此处,或许伤痕累累,已经没了丝毫力气,只有一柄长刀支持着,不能跪下。他的瞳孔已经灰暗,没有琉璃般璀璨的颜色,但是却在笑着,轻蔑的笑着。

他笑自己终究没有死在任何人手里,笑自己这一切终究是如他愿遂他意了。

就算殒命于此,他依旧算的丝毫不差;就算是他输,终究还是他算的结局。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最后就算是赢,也让人赢得丝毫不痛快。

“他自己跳下去的。终究到最后,他也不会让朕亲手杀他。”

谢寰的声音在慕苏身后响起,似乎带着冷酷和无奈。

“朕与他说,给他三条路,第一在此向朕低头臣服,朕便不杀他,放他走。第二,再也不见你,也不许与你有任何瓜葛。第三,朕亲手杀了他。”谢寰轻声道:“可到最后,他居然一条都不选,也让朕无可奈何。”

他沉默了片刻。

“不愧是贺楼乘夜。”

慕苏不语,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呆愣的在那儿,盯着那漆黑的深渊。不曾流泪,也没有痛哭,只是掩盖不住地痛苦。

他仿佛看着贺楼乘夜后仰的时候带着一丝苦笑,发丝上扬,灰蓝色的发带带着阿卢的血渍,飘扬在空中,随着他下降,而后被漆黑的裂缝吞噬。

“他到最后,还在喊你的名字。”谢寰道:“他让我告诉你,今生他赴不了约了,他此生为阆,便负你。只是来生,他不忍再让你痛苦,不如愿你永生永世不再见他。”

“如此,他便永生永世负你,永生永世,还你。”

慕苏深吸一口气,却还是不说话,手指却已经慢慢攥紧。

眼前仿佛是他在花灯重重中,回眸看自己那一眼,笑着问那盏鸾灯好看否。

是那日在月下屋顶,靠着自己,唤着一声一声的鸾儿。

雪地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埋在自己颈边,哭着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是他在自己佯装睡着时,在自己额头吻了吻,然后说自己懂了何为只能走一条路,做一个选择,成为一个人,要去做个了断,而后转身纵马离去。

如今想来,他说他早已深陷其中,而自己如何否定,如何掩藏,却如何不是心动于花灯下的有意无心,或是那日客栈楼上楼下,相望无言的一眼万年。

回首看来,竟历历在目。

“颜鸾哥哥,若是我父皇尚在,也没有诛你满门,贺楼乘夜与他,你会选谁?”谢寰轻叹一声,眼中竟有了一丝破碎与软弱,蓦地问道:“我是不是,还太年轻,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山涧中有风声,像是呜咽,又仿佛是谁的低沉呼唤,将慕苏袖中露出半截青碧色的发带吹起,险些滑落下去,被慕苏一把抓住。

“没有如果。”

他的声音嘶哑,几乎没有任何力气。

“没有如果……”

他伸手的时候撞开了崖边的一块碎石,石头下面露出藕色的一角,细腻而朴素的绣着海棠花。慕苏颤着手将它一点点拿出来,却是一方小小的锦囊。虽然已经灰白不堪,甚至沾染着血迹,但却被保护地好好地,没有丝毫的破损。

慕苏蓦地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他的心猛地沉下去,像是早已知道这囊中是何物,也因为知道,而变得更为痛苦。

眼前蓦地模糊,手指颤抖险些握不住那个锦囊。

一颗泪珠蓦地砸下来,落在慕苏的手腕上,再顺着流下去,在沾染了泥土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痕。

越来越多的泪水开始滑落,顺着脸颊,顺着鼻尖,全都砸在他的手上,衣服上,泥土里。

慕苏的手抖地很厉害,但却越来越急,几次都打不开那个锦囊,最后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却不慎猛地滚落下来,落在那片血泥里。

鲜亮的青碧色,清透干净,暗暗有些金光在不断闪烁,宛如繁星闪烁,又似是阳光下的琉璃瓦,不染一丝杂质,完美地与这污浊的尘土格格不入。

慕苏的眸子在看到那粒珠子的瞬间蓦地缩紧,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他猛地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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