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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乘夜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要融入整个黑暗之中去。

慕苏看着他仿佛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淡淡道:“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他顿了顿,迈步准备离开。

而不过半步,他就感觉被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揽入一个灼热的怀里,灼热的呼吸灼热的温度几乎烫的人要落下泪来。

贺楼乘夜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气息落在他的脖颈上。

“那日雪后……你输我半子,可还记得?”

慕苏的唇轻颤了颤,他淡淡道:“我说过,不能关系我回大夏……”

“那你听我说……”贺楼乘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低声道。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祥城。你不知道你看碧金髓的时候,眼睛是亮的,不是阿卢那种纯净……仿佛天地间就你是亮的,就像是母亲一样的,而我却躲藏在黑夜里,污浊中,竟然不敢直视你……我瞬间就明白,为何夏帝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慕苏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身后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着,眼前的天光渐渐模糊。

“然后我听见你对花脸说的话……我想……你这般柔弱的一个人……是谢言,还是大夏,能让你做到这般地步?……那是我第一次……破坏我自己的计划。”

“在这里……在达雅……我感觉到你的心,你的眼里的谢言……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嫉妒,我想让你这样看着我。我在想,若有一天,若我能代替谢言,成为你心里的唯一,你眼里的唯一,那多好……所以,那一日花灯前,我不曾骗你……可我不能让你活着,因为你是很重要的一颗子……”

“鸾儿……可你为何那一日,却为了两个孩子拼了命,又为了一粒没有生命的珠子再入火海呢……我不想让你死,我也不想让你回大夏去,不想让你再想起谢言。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根深蒂固,我洞察天下千机,可我不懂,你心里没有仇恨吗?你不恨我,你也不恨谢言,那么多的苦难,你却还是那样的透亮。你就在那里坐着,仿佛拈着花就能羽化西去……”

“我想用你解我的毒,却不想你是入骨的罂粟。”

慕苏吸气掩盖住了自己的颤抖,他冷声道:“我早已经不是透亮的了。我不是那个对谢言言听计从的我,也不是会在你的步步为营面前颤抖的我,更不是连刀都不曾举起过的我……贺楼乘夜,我早就变了,只是你一直不信而已。”

“你记得,那一日我在北原的屋顶上,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要留下来……若你当时点头,我本已经做好了与你一起在北原隐居一生的准备了……可我也知道,你是放不下阆的……我自己都放不下大夏,我怎么能逼你放下阆……”

慕苏的手轻轻搭在贺楼乘夜的手指上,冰凉,扣住他的手指。

“贺楼乘夜,我不是毒,亦不是解药。我曾以为家国之仇,生命之恨,是可以化解的,是可以用时间消磨的……可是你父亲死了,你母亲死了,先帝死了,我父母兄长、弟妹,白茗,甚至是阿卢……连阿卢都不在了……我终于明白,只要你一天是阆的王,我一日是大夏的子民,所有的愿想,都是奢望。你早已知道,为何不承认呢……”

他微微用力,轻轻扳起贺楼乘夜已经僵硬的手指。

“贺楼乘夜……这世间羁绊太乱,太复杂,我喘不过气了……”

说到最后,慕苏掰开贺楼乘夜的手,却又被后者一把攥住手掌,指掌中没了温度,全是冰凉的汗。

慕苏的心随着这一握狠狠地揪紧,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去拥抱这个男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你说的对,我其实早就明白……我觉得我能扛住一切,却从未考虑过你愿不愿扛,扛家国,扛天下,扛黎民百姓,扛生离死别……”

“我觉得我能扛一切,若不是阆地处之位没有大夏富饶,阆定能比大夏更强,因为我比谢言强。但谢言来的那一日,阿卢死的那一日我才真的明白……张狂者是天机阁阁主,不是阆的王。”

慕苏想轻轻握他的手,可是他没有,也没有回头去看他,他只是看着屋外日益繁茂的厚叶,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所以,我们放过彼此吧,贺楼乘夜。阆……永远是我梦里的桃源。”

贺楼乘夜的手松了松,又僵硬了片刻,轻声道。

“那一日雪后,你输了我半子,我想好要什么了……我不拦你回去……我不要求你记得我……也不迫你做承诺。我只要你……”

“别再回谢言身边了,别再给他机会伤你了。”

慕苏的眸子猛地缩紧,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可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努力地呼吸了好几口气,仿佛将要不能呼吸。

“鸾儿……答应我,此生我都不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只是,别再回谢言身边了……”

“有一事我瞒你,当时怕你忍不住想走,如今想来却也可笑……慕荣没死,如今在枫城。枫城也是我母亲的故乡……只是可惜我此生可能都无法去看看了。”

他说完,却见慕苏并没有反应,甚至仍旧没有转身,不由自嘲地一笑。

他轻轻松开手,那只清瘦白皙的手掌就从手里滑落下去,像月下的流沙一般。

“……鸾儿,以后,多吃些肉,你瘦了些。”

慕苏仿佛是被一语惊醒,忽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知为何,忽然疯了一般地向前跑。仿佛再慢一刻,他就再也走不出这间小小的房间。风的声音从耳畔划过,他甚至不知道贺楼乘夜还有没有说些什么,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有没有在挽留自己些什么,有没有再说一些甜言,再多一句,他就真的不想走了。

冷不丁地,他忽而跌了一跤,险些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却被突然出现的叶文泽扶住。

叶文泽有些复杂地看了慕苏一眼,没有言语。

慕苏喘息了许久,才低声道:“文泽……带我去车上,越快越好……”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城市的任何人,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块灰石。

他以为这一日到来的时候,他会无比的惆怅与自由。而如今,却是如此的痛苦,痛入骨髓,仿佛被一点一点剜肉碎骨一般痛苦。

中毒的从来不是贺楼乘夜一人,他们都是这世间专属于彼此的跗骨剧毒。

马车一路沿着达雅的街道向城外驶去,街边的言语一点点地渗入马车的缝隙里。

“啊这是那日的夏人!今日被夏人接走了!他果真不是王的朋友,那一日好些人还误会了陛下……”

“就是……那一日他杀了两个首领,定然是违背了王的意思……王怎么可能为了他杀自己的首领!”

“夏人果真没有好人!早日滚回去吧!”

……

慕苏坐在马车上,听着言语,身后的冷汗慢慢地消减下去,虚弱而苍白的脸颊忽而浮现出一丝淡笑。

叶文泽看着慕苏,扶住他,叹道:“慕苏……你何必。”

慕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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