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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地拍了拍,“你在凝碧宫时,身边除了奴仆侍卫,便是我,我自然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但你现在离开凝碧宫,或许便能看到,人与人,没有那么多不一样,你待我的好,也没有那么,值得。”他动作虽温柔,语气也轻缓,话却说得直白明了。若徐泽因此同他反目成仇,其实也无妨,总好过一生留在他身边,浑浑噩噩。

“你什么意思?”徐泽气得浑身肌肉紧绷,喘气都是打抖的。他缓了很久,才勉强平静下来。愤怒退潮,委屈便一层层漫上来,颤颤巍巍将脑袋半挨在陆行川肩头。在陆行川面前,他一向硬气不起来,如今开口,心中已经有些惶然,“你是不是……是不是我惹你生气,行川你别气……你要是烦我我会走的,我……”徐泽想着,原本就是好运砸他头上,让他见到陆行川不那么坚强的时刻,顺势骗来一个允诺。他拥有这些日子,够好了,还时时提起,对陆行川,简直像是要挟,难怪陆行川会烦他。

如今好运用完了,若陆行川真的不愿再与他同行,他只好离开,然后偷偷的,远一点,跟着陆行川,护着陆行川。

“你啊,”陆行川确实没想到徐泽能想歪到这种地步。他伸手半揽着徐泽,拍了拍这人地后脑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要是烦你,想赶你走,我不敢直说么?”

“……那为什么,”徐泽心中忽然就升起些希冀,却也更疑惑,“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以后任何时候,但凡你想离开,但凡你为如今待我的心意后悔,你都可以离开。”

“行川你……我怎么可能会后悔?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盼来,骗来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是么?我知道了。”陆行川短促地笑了一声,终究还是问下去,“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能是我?还是,你为你多年投入,全副心意不至错付,如今便没有了回头路,只能是我?”

“行川?”徐泽像是没听懂陆行川的话,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他的行川不是烦了他,是他还没叫行川信任他的心意。如此他便还有机会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行川,我的行川……”徐泽逼自己离开陆行川的怀抱,双手仍搂着陆行川的双肩,正色道,“你总这样,你不懂的。呆在你身边便是投入,对你说几句情话便是付出心意了?行川你再这样轻贱自己,我该担心死随便哪儿冒出个小贼便把你拐走了。”

他的行川,总是冷冷淡淡一副面孔,也难动心,却偏偏把旁人半分半毫的好,都郑重其事记在心里。正因为难动心,才更在意着分辨清楚,更在意着回报。

陆行川若算游云,他顶多是什么走兽。云在天上飘飘荡荡,自体会不到地上的琐屑悲欢。云居无定所,也自不会迁就走兽的行踪。

他自然不甘心陆行川不为他动心,却心疼死了陆行川这样深的心思,这样深的在意。

“行川你记着,”徐泽满目神情明显得陆行川几乎有些诧异,“是要叫你开心了,才能算是我的心意,我的付出。”

“也只有你开心了,我才会觉得值得。”

这话说得够真,也太重了。陆行川眸中一片空白,面上浮一层若有若无的情意,“可到底为什么?”

“我不会讲。行川你心中或许没那么多情爱,而我也不晓得情爱有没有缘由。我只晓得你好……我见过多少人,还是只有你好。”

徐泽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陆行川待他,也有他待陆行川那样的心动,但这诚然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说的是实话,一切心意,要能叫行川开心,才算心意。

游云虽不会迁就走兽的行踪,却也不会特意驱赶。虽有距离,却是温柔得有些距离。

“行川?”

“嗯?”

“你真好。”

“……嗯。”

第15章李穆然番外

天色恍恍惚惚,山色苍苍莽莽,一溜儿雨水混泥水砸在李穆然身上。他如今常常觉得自己可笑。可笑这个词,看似有点儿洒脱,实际上又有点儿自怜。落魄江湖人,手上半碗劣酒,总以狂笑作悲歌,洒脱、自怜。

最初将手搭在剑柄上的时候,李穆然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可笑的一天。

即使到沈天忘身死,陆行川半点不遮掩地将事实全告诉他,李穆然还是觉得,会喜欢上陆行川,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少年人越是为达目的演出一副温情姿态,越是更深刻地显出对一切人事的漠不关心,而越是漠不关心,越叫人不甘心,叫人沉迷。

不明真相的时候李穆然以为自己是想给他的行川染上世间颜色。明了事实之后李穆然则愿意想,世上能有这一抹雪色,已经够好了。

陆行川说对他无一丝真心,但李穆然就是晓得,这是谎话。他一面不要脸皮地挽留陆行川,一面想,爱抚啊拥抱啊,甜言蜜语啊,肯定是假的了。但空空茫茫一双眼,衬得月色都有三分俗气,那是真的。

微笑啊哀愁啊,口口声声放不下啊,肯定是假的了。但冷冰冰一双手,漫不经心捏着一柄剑,寒光敛,那是真的。

陆行川待他的好是假的,但陆行川本人的好,却是真的。

所以一切才可笑,李穆然想。他若沉溺于温柔、情意、付出,点滴相处,随便哪个撩人的笑,现在他可以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且回不来了。若如此,他便可以不那么可笑了。

可他沉溺于陆行川本人,陆行川的全部。

于是他晓得他施给自己多少怜悯,强撑多少洒脱都没用。他完了。

八大门派的人退却之后,往日同门都迅速地找起了出路。李穆然可以说是一手推着武林盟到绝路,往日同门,不当面唾骂他已经算是顾念情分了,自然无人再来寻他。而陆行川背负的仇恨,作为行为动机,太过正当了,以至于即使他的手段有可指摘之处,武林盟众人,也实在无法光明正大地说,要为身死的沈天忘,做些什么。

只有陈诚,着崆峒派弟子服,来找过他一次。

陈诚不劝他任何无人劝他任何事。陈诚也不问他今后如何打算,只是告诉他庄秋月正在拢至今零落在外,尚未加入其它门派的武林盟弟子。作为“告知”,这句话本身就带着某种期望,而李穆然自然也能够听懂这种期望。

“麻烦你告诉秋月,我很抱歉。”就在拒绝陈诚拒绝庄秋月的这一刻,李穆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想他不如庄秋月。他的这个师妹,真正不问正邪只问好恶,面朝一切评价,坦然得叫人羡慕。而他呢,他虽自以为心中只装一个陆行川,现在看来,不还剩了些东西么?

“师哥,”陈诚见他面色平静冷漠,知道劝无可劝,“你自己保重。”

到今天,思绪昏沉时,李穆然倒有些奢望。他奢望着,若他和陆行川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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