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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眼窝深陷显得有些苍老,可惜了一双桃花眼包在浓重的黑眼圈里也没什么神采。

邱让此时已经想起了很多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下一刻,那张脸上的薄唇竟颤抖起来,眼眶通红含着泪,泪一落,那双眼睛一扫浑浊竟是亮了起来。

“你,你醒了?!”

温润的声音饱含激动和喜悦。

男人往这边一挪,从椅子上平移下来,双膝挨地趴到他旁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近在咫尺的脸上尽显担忧。

男人的情绪感染了邱让,他竟觉得心头一揪,有点疼。

他想问男人是谁,为什么哭?一张嘴,舌头打直,喉头发紧竟说不出话来。

他只得缓慢地左右转动自己不太灵活的脑袋,表示自己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破涕而笑。

“我去叫你爸妈。”

男人说话间站起身来,往外走。

很快,邱让的父母匆忙跑了进来。

邱母一进来就趴在他身上痛哭。

“儿啊,你终于舍得醒啦!你让妈妈等得好苦啊!”

邱父和男人也是站在床边笑着抹眼泪。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着急。

我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都在哭啊?

为什么父母的头发都花白了人也消瘦了一下子苍老那么多?

他再次尝试说话,虽然艰难,倒也是发出了声音。

“爸…妈…怎…么了…”

声音粗噶,像沙粒摩擦。

邱父闻言一怔,慌忙问他:“你记得自己发生过什么事吗?”

邱让想了想,摇头。

邱父把男人拽到他面前,“那他呢?你还记得他吗?”

邱让仍是摇头。

他这一摇头,男人竟如筛糠一样颤抖着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邱让瞬间后悔自己摇头了。

邱父把男人扶起来,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忙拍拍邱母。

“孩他妈,别哭了!快打电话!快联系医生!”

一阵混乱之后,他得知自己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也从父母那里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床上躺了一年零五个月,病因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一年零五个月前的一天深夜,有人发现躺在路边的他,报警并将他送到医院。检查结果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也无内外伤,但他就是昏迷不醒。医生初步诊断为“持续性植物状态”,即植物人。父母接到警察的电话匆匆赶到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医生最终确诊,说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父母无奈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把他接回老家悉心照顾,祈祷着某一天老天能够大发慈悲让他醒过来。

母亲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从岁月留在父母身上的痕迹知道这一年多里他们有多心酸。他很愧疚很自责自己给父母带来这种飞来横祸。

他脑海中关于最后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想不起来。而那个陌生的男人也让他很是在意。

“妈,那个人是谁?”

从他表示不记得之后,那个男人就出去再没回来。

邱母问他:“你真的不记得他?”

他摇头,是真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邱母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说:“明天你自己问他吧。”

父母都是习惯早睡的人,因为他醒来才高兴得撑到现在,脸上多少都有点疲惫之色。他见状便也不再问什么,说自己没事了不用看着,催促他们去睡。

邱父邱母又陪了他一会儿才去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迷糊中感觉脸上一阵潮湿温暖。他渐渐清醒,发现有人正在拿湿毛巾给自己擦脸。那人的动作熟练,轻轻柔柔,像在擦拭一块宝贝一样,很舒服。他睁开眼,看见昨晚那个男人。

四目相对,他看见男人眼里的似水柔情。下一秒,男人慌张地将毛巾盖到了他的眼睛上。

“……”

他刚要说出的“早上好”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没过几秒,男人又慌忙将毛巾拿起来。

“你醒了。”

是和轻柔的动作完全不符的冷淡声音,冷淡中还带着点不自然。

他轻轻“嗯”一声,开始猜想自己和男人的关系。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gay,眼前的男人正好又是自己的菜。从昨晚上到现在男人的言行举止都让他觉得自己跟男人之间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莫非是爱人?可是自己怎么会偏偏忘记自己的爱人?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能够啊!

男人洗了毛巾,帮他擦手,擦完手又帮他搽乳液和护手霜,动作仍是熟练又轻轻柔柔,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也一声不吭。

男人凑近的时候,他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看见男人黑眼圈裹着的眼里密布的血丝,以及泛红的眼角处细细的纹路。比昨天还要憔悴。

他没来由地觉得心疼,男人昨晚上肯定没有睡好觉,一大早又来照顾自己。

没睡好觉的原因很有可能跟自己有关。这一猜测更加让他觉得自己跟男人关系匪浅,一这么觉得,又是一阵心疼。

他操着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端着脸盆的手一顿,转过身来温声回答道:“廉韶光。廉洁的廉,韶光易逝的韶光。”

廉韶光……他品着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搜索,仍是未果。

“我叫邱让。山丘加耳刀旁的邱,谦让的让。”

不知怎么的,即使知道廉韶光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是想要报上自己的姓名。

他对廉韶光微微一笑。

而廉韶光竟是怔住,抓着盆边的手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怎么会这样?邱让呆呆地想了想,莫不是又触到廉韶光的伤心事了。

他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力气,了半天劲累得满头大汗才撑着坐起来。

他正靠着床头喘气儿,廉韶光手里端着一碗米汤进来。

他闻着米汤的香气,还真觉得饿了。

他观察廉韶光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刷个牙吗?或者,来一片口香糖也可以……”

廉韶光沉默着点头,放下米汤出去,过一会儿用干净脸盆端来一堆东西。有盛着水的杯子,挤好牙膏的牙刷,湿毛巾和乳液。

还真是细心,做的事儿跟那脸上的表情却不搭。不管脸上怎么伪装,这个人还是挺容易看穿的,邱让心里想。

廉韶光放下脸盆,垂着眸轻声说:“我帮你调整一下。”

“好,麻烦你了。”

邱让莞尔一笑,很配合地抬起双臂,看起来像是在索取抱抱。

廉韶光偏着头凑近,手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他。

一股很好闻的气息灌满鼻腔,这气息虽说印象里是第一次闻,却是一闻如故。更让他深信自己和男人的关联。

他的手覆上廉韶光的后背隔着薄毛衣摸到一片硬骨,心口蓦然生疼。

这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对不起。”他轻声说。

廉韶光的身体陡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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