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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先兄亡故后让她们做了大丫头,管着这群小丫头们。”

“半夏姑娘也是么?”

“半夏跟着县主,此刻正在园里呢。”陈烨疑惑地问道:“大人怎么问起这群丫鬟来?”

“说起来,今天我来还有一件正事,就是来帮忙查令兄的事情。”王居逸向前倾了倾身子,正色道。

陈烨略沉吟片刻,眼前一亮道:“我让她们过来,但能不能帮到王大人就不好说了。”

“我也是奉皇上的命令帮忙而已,况且令兄与我多年至交好友,我也该尽力去做。”王居逸认真地说道。

画屏和流萤挽着偏髻,穿着缂丝月白袄水绿色百褶裙,一齐走到王居逸面前欠身行礼,半夏则穿着次一等的鹅黄半臂衫蓝缎裙站在她们身侧。

“几位姑娘请起,我只是问几件事,不必这么拘束。”王居逸抬手虚扶一下,示意她们起来。

“谢大人。”画屏见是故人,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悲戚。当年陈瑛在时,这位大人没少来过,可如今物是人非,叫人怎么不伤心?

“几位姑娘可还记得当日情形么?有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之处?要细细说来。”

这又是提起人伤心事的时候,她们不愿去想,也只能尽力去想。

“奴婢只记得当日公子的晚饭是叫施恩义伺候着的,此外再不记得。”半夏回忆道。

“施恩义?”王居逸惊道。

“大人,先兄平时公务太忙,有时晚饭也是草草对付,有时他想起叫谁伺候就叫谁,画屏她们倒不常管饭菜的事。”

“那这不是很明显了吗?”王居逸更惊讶了。

“大人,”陈烨苦笑着说道,“烨也不是没有想过施恩义有可能下手,但后来拿一些饭菜喂狗,狗一点事都没有,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时只有酒壶酒杯碎了一地,只有使劲儿摔才能把他们完全毁掉,烨一直在想是不是先兄故意的…”

王居逸沉默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陈瑛死后众人种种反常的表现:萧师杰让他不要声张、陈烨延迟发丧、孝期缩短到三个月…

“我冒昧地问一句,当时先帝因为钦天监的话要求延迟发丧,那三月孝期又是为了什么?”王居逸忽然想起来,转过头问道。

“烨不知,先帝圣旨只说让烨速速回朝。”陈烨摇摇头叹道。“就算再违背礼制,圣旨一下来就必须得遵从。”

呵,这跟那年世家灭门案里某人的“夺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会不会是令兄之前几日的食物里有什么问题?”王居逸又问。

陈烨转头看着画屏,“姑娘说吧。”然后又充满歉意地笑说道:“先兄不许烨去请安,烨也不敢去。”

王居逸望向画屏,温柔地说道:“姑娘如实说来即可,不用紧张。”

画屏欠身作了个万福,低着头说道:“大公子此前一直病着,每日就是喝药,哪里还吃得了饭…”

“会不会是药?”

“药都是我们几个亲自煎的,也是常用的方子,平日府里也有试药的小厮,刘总卫也日日陪着,如果要下毒根本无从下手…”画屏不卑不亢地答道。

刘总卫?他好像听陈瑛说过,有个亲兵总卫对他像大哥一样。会是他吗?

“总卫当时也在吗?”

“刘岭在大哥回朝前一天就出城了,当天是不在的。”

原来是刘岭。

“那个大夫,现在还能见到吗?”

“他就在城外刘岭那儿,县主回来以后请他给看脉来着。”

“可以请他来么?”

“可以,那明天烨带他去府上拜访,您看成吗?”

“当然,越快越好。”王居逸凑近了些,压着嗓子说道:“李还没完全倒台,如果真的是他,我们就得尽快。”

陈烨听了,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待离开的时候,要再去拜见县主。胡霁云不知怎么的,一直冷冷地对他。陈烨忙在旁赔礼,说县主最近身子不适,脾气也大,要王居逸多担待着些。王居逸表示理解,然后就随着陈烨从园里出去了。

“王大人。”陈烨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

“烨突然想起来,带兵进宫那天廖右相让烨扮作先兄的样子去见先帝,在宫里烨见到何翰了。”

“他说什么了?”

“他见到我,就开始大喊‘不是我害你’‘是李害你的’…我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不知道有没有用…”

“好,我记着了。”王居逸拍拍陈烨的肩膀,一头钻进马车。他掀开帘子对陈烨说道:“明晚带那大夫来吧。”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王居逸快要睡着了。但他的脑子一直保持着思考的状态,他试图把所有线索联系起来,看看它们会不会指向那个一直被怀疑的人。陈瑛临死前的举动到底说明了什么?他在暗示什么?王居逸仍是一头雾水。

萧师杰那边也获得了一些新的线索。太医院的医正报告说,元和三年十月到十一月,有人仿造太医令的字迹伪作了记录。字迹十分相似,如果不是因为纸张内侧的毛边,根本不能发现这几张纸是另外装钉上去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月里所有的记录恐怕都是在掩盖些什么。

“这可能吗……在太医院里动手脚,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啊!太危险了,这不可能。”王居逸表示不相信。

“你想这时间这么相近,再说了,在太医院里找的难道不比外面保险?”萧师杰敲了敲他的额头。

王居逸沉默了。突然他眼前一亮,抱着萧师杰,脸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还一边叫着“望贤太聪明了”这样的话。

萧师杰哭笑不得,按住怀里的疯兔,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等明天我问了那大夫就知道了。”王居逸笑着,眼睛亮亮的。

陈烨和江晚风倒是按时来了,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王居逸先开口进了正题。

“老人家可知道太医院每五年便要到各地集药材的事?”

“老朽当然知道,还帮了好几次忙呢!”江晚风笑吟吟地,他捋着雪白的胡子,笑起来活像个房顶上的寿星公。

“那您可知道,有没有什么药材是获得途径很少甚至只有一条途径,是只有皇家才有可能拿到的稀世珍品?”

“皇家能拿的东西多了去了,在宫里的不都是稀世珍品?”江晚风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大人这问题没头没脑的,老朽不知说什么好。”

“江大夫知道我问的什么。”王居逸微笑着,往前坐了一些。

江晚风略微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他看着王居逸,明白了些什么。

“老朽年少时学医,听闻这世间有一种毒,叫做鸩毒,取自鸩鸟的羽毛。鸩毒可在片刻间置人于死地,中毒者口不能言,但心神清醒。鸩毒比鹤顶红强上千百倍,然而一滴千金,传闻只有皇家才能拥有这样的绝世珍品,谁也没有见过。”江晚风一口气说完,又添了一句,“老朽也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王居逸一听到鸩毒,心里立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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