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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则衷身边时耳根都还泛着红。

彼时成则衷正端着酒在弧形的观景阳台上看着夜景独饮,周身无形散发着不可近的清冷,靳哲微微一愣,还是嘴角挽着笑走过去:“晚餐还满意吗?”

成则衷放下酒杯侧过脸看向他,略一点头:“不错。”

“合心意就好。”靳哲与他清脆地一碰杯,也浅饮了一口酒。

外面比屋里冷得多,靳哲也没穿外套,但成则衷似乎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便也不抱怨地陪着,不知是真的或是错觉,总觉得从门里涌出来的暖融融的热气仿佛都飘到了他身后,拂着拨着,要召唤他回去。

靳哲望着成则衷安静的侧脸,不禁想到已经很久未见成则衷愉悦地笑过了,眼前这样的平和,究竟是淡然无谓还是心事重重?

“餐后听些演奏放松一下咯,嗯?”靳哲握了握自己已经生出寒意的手提议。

成则衷轻瞥他一眼,半开玩笑说:“好是好,不过今晚你要是真弹那首曲子给我听,明年你就可以再弹给不一样的人听了。”

“糟糕,那我得赶紧进去临时抱佛脚练一练别的了……嗯,这叫作亡羊补牢?”靳哲忍不住笑了,做个浮夸的懊恼表情也同他开玩笑。

成则衷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等一会进来了到客厅找我。”靳哲凑过去搭着成则衷的腰际吻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先进屋,成则衷看到他抖了抖肩膀怕冷的背影。

这间套房的客厅很大,中间是下沉式的沙发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那盏悬挂在沙发区上方的大吊灯这个酒店品牌下所有门店的顶级套房都装饰有由p国顶级玻璃工艺制造商纯手工打造的水晶吊灯,每一盏都独一无二,已经成为经典标志。

此刻靳哲就坐在那盏华美得如梦似幻的灯下,左手扶着身前的大提琴,右手持着弓,含笑望着成则衷。所有的沙发都暂时被木质的罩子遮盖了起来,吊灯并未全亮,洒下的柔和光线笼罩着靳哲,在他身上制造出奇妙的阴影。

“请坐。我的钢琴水准呢没多高明,但是cello我有绝对的自信,”靳哲带着点笑说,冲地面上一把摆好了的椅子示意,接着稍微调整了一下手指和手臂摆好了姿势,深深地看了成则衷一眼,“而且私下里,除了我母亲和外祖母,我还从未给任何人演奏过。”

他这把琴前段时间特意吩咐人坐私人飞机从港城给他护送过来的,他最近之所以晚归,就是因为他每天都要花至少两个小时在酒店房间里练琴。

“难怪你说你母亲最喜欢的是圣桑的‘天鹅’。”成则衷在椅子上坐下。

靳哲微微一笑,开始了演奏。

他首先演奏的是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这首曲子恬静优美且浪漫神秘,充满了轻灵的哲思又带了一些具有幻想色的沉吟,十分动人。

成则衷静静聆听着,看着靳哲左手娴熟地揉弦颤指、另一手则自如地运着弓。

大提琴是最深情的乐器,除了因为它擅于表达复杂情感之外,也因为演奏者在演奏中的神情和姿态很多时候就像是与一位看不见的爱人相拥厮磨一般。

只是这一首曲目的情感,还不够深沉厚重。

一曲将毕,成则衷的眼底不由生出一丝遗憾。

像是知道成则衷在想什么,靳哲抬起眼笑问:“不够过瘾?”他松了松肩臂,再度将琴奏响,便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第六号的序曲难度高得极负盛名,被称为是巴大无组曲之中最绝伦的一笔,喜悦而自由的同时拥有可怕的深度。

成则衷眼中盛着满满赞赏,当这淋漓酣畅而细节丰沛的一曲结束,他毫不吝啬地为靳哲鼓掌,慢笑道:“没想到今晚还能有这样的享受,很惊喜。”

靳哲一手扶着琴,优雅地微一俯身致谢,双眸明亮地望着成则衷。

方才一曲所要求的专注度非同小可,颇为神,但靳哲此时见成则衷流露笑意,便不由心生欢喜,神顿时重新充盈了。

四周寂静了下来,两人一在高一在低地坐在自己的椅中,将这寂静持续着。谁都没说话,谁都没有动。

终于,靳哲先开了口,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佻挞,甚至是慎重的:“成则衷……最后一曲。”

他垂下眼帘,准备好琴弓的位置,接下来便开始演奏起一首同《月光曲》一样易学难的名曲来巴大无一号的序曲。

若论以简约传递深邃,再没有能出其右的经典。

那一瞬间成则衷就明白了,靳哲真正想让他听的,就是这一曲。

他要借着这首曲子……对他剖心。

伴随着琴声,弓下流淌出了明快而热烈的爱意,一点点将宽敞的空间填满,也缓缓拥住了唯一的听众。谁人听着这样无尽缱绻的深情,都不可能不受撼动容、不想起心中所爱。

成则衷蓦地站了起来走下台阶行至靳哲身旁,突兀而失礼地按住了他的肩头将演奏打断。

靳哲吃惊地看向他。

成则衷低声道:“曲子很美……谢谢,我很喜欢。”

靳哲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想听完?

成则衷只道:“你的心意,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靳哲顿了一下,小心地将琴放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靳哲双眼专注地望着成则衷,清晰地用粤语道:“我爱你。”

成则衷看着他。

靳哲慢慢道:“我是曾用很多种语言对人表达过爱意,但这世上我只对三个人用母语讲过‘我爱你’妈咪、grannie和你。”

成则衷只是静静回望他,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也无甚变化。

靳哲终于有些心慌,此时此刻他后悔极了自己从前的种种风流:“你不信?”

“不,我不是质疑你。”成则衷半垂着眼眸摇了一下头,似乎在笑。

“只是……任何没有见识过我阴暗面的人对我说‘爱’,我都不会当真,”成则衷的笑冷而淡,坦然地告诉他,“如果你敢挖开土层,看清我埋在地下的庞杂根系之中缠有多少令人作呕的东西,就不会再迷恋我地表以上惑人的花叶。”

靳哲怔然地看着他此刻成则衷的神情是平静的,平静得毫不作伪他是认真的,而不是故意丑化自己,他一早就认定没有人会爱上真正的成则衷。

那一瞬间靳哲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他勉力弯了弯嘴角,然后重新组织出一个明朗笑容,坚定有力地握了一下成则衷的手尔后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的阴暗面有机会苏醒。”

成则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但抬手轻轻扶着靳哲的颈侧,偏头挨近、吻了他。

靳哲心头的酸涩霎时间化作春水般的柔情,汩汩漫泄而出,他抱住成则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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