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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人的腹中。

那是狼。

他想马上退回屋子里去,因为这附近的黑暗里可能埋伏着更多的狼群,一旦有一只进入了屋子,对于小鬼而言那便是死亡。

但是一个念头却立刻遏制了他的动作。

白茗是不是也遇上了这群狼?

如果它们带回来的,是白茗的尸体怎么办?

只是一刹那,冷汗便从慕苏的额角落了下来。

他转身迅速取出自己的佩剑,注视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两匹狼。

像是黑暗化出了模样,两匹狼从漆黑的深夜中融化而出。为首的一匹健壮而高傲,让慕苏的眼睛更是猛地缩紧。那是一匹浑身洁白如雪,在黑夜的光下,如同碎银一般闪烁着的白狼。在他身后是一只灰黑的狼,紧跟在白狼身后,口里拖着一个竹筐。

那是白茗带出去的竹筐。

哄地一声,慕苏听见自己的头仿佛遭受重击一般开始嗡鸣。他猛地拔出剑,双眼通红地指向那白狼王,颤抖着的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清晨的寒风吹起慕苏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他的脸色惨白地犹如月光一般,眼神从未有过地愤怒与绝望,深情却是悲伤和崩溃到快要哭出来。

那白狼王缓步走到离慕苏十米的距离,而后停了下来。他翠绿的眸子注释着慕苏,泛着寒光甚至还有仇恨。慕苏手心更是湿透,甚至要拿不起剑。

那白狼似乎明白慕苏为何愤怒,也并不想攻击慕苏。它侧过头,低吼了一声,身后的灰狼应声将那竹筐放在了雪地里。

白狼看向慕苏,眼中隐隐流露着情绪,他又转头看向屋内,那里躺着上期不接下气的小鬼。

白狼将框向慕苏顶了顶,仿佛在向慕苏示意着什么,随后又用那双宛如绿宝石的双眼看了看他,转身走入了黑暗里。

两匹狼又如同散开的墨水,瞬间便散尽了黑夜里。这一次连四个绿色的光点都熄灭了。

慕苏仍旧执剑站在原地,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无力过。直到白狼离开,他都始终不敢相信这两只狼和一个竹筐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双手颤抖,发不出一丝声音,最终跌跌撞撞走到了竹筐边,发现里面除了野兔,野菜野果,甚至还有一株带着雪泥的老参。

这些都是白茗答应了自己,答应了小鬼要带来的。

只是白茗去了什么地方,若是他真的葬身狼腹,为何白狼要将他的东西送还给自己?若不是遇见了狼群,此时的白茗又倒在什么地方。

慕苏猛地看见竹筐边上沾着的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甚是还挂着几缕灰白色的衣服碎片。不知是野兔的血液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这衣服碎片的颜色和白茗走时穿的,好生相似。

慕苏轻轻磨挲着竹制的筐,一遍一遍,大拇指内侧都被磨得红了起来。而他也终于忍不住附身在雪地里,痛哭出声。

此时第一缕晨曦从地平线上升起,轻轻触碰着这片雪原。慕苏的身体却跪倒在屋子的阴影里,像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接近午时的时候,朱砂和叶郎中赶到了。

朱砂远远地看着慕苏昏倒在雪地里,手里还抱着一只倒在雪地里的竹筐,面色青紫,彷如死人。朱砂几乎是尖叫着冲了上来。慕苏的手脚与身体已经冰冷,若不是在白天,或是再晚些时日,他可能已经冻死在雪地里了。

朱砂与叶郎中扶着他轻的如同无物一般的身体,一步一步向着屋子里走去。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屋子里也是寒冷不已,好在小鬼的病情在慕苏和白茗的心照料下没有恶化,还有的救。叶郎中也没有分毫拖沓,连忙着手给小鬼诊治。两人本来可以更快地到达,只是为了救小鬼,带了许多药材与器具甚至还有一些食物,这才使得赶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朱砂惊惶不安地坐在床边,这边那边地跑着。慕苏和小鬼如今都病倒在床,可她却四处都寻不到白茗的踪影。朱砂气的跳脚,但看着那沾血的竹筐却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亦是忐忑不安。

她趁着机会给贺楼乘越回了口信,看着自己手边的青雀扑闪着翅膀消失在空中,又看着地面上的积雪与远处早已结冻的无名湖。

不过一两年,未名湖两边就多了好几座坟冢,埋葬着饱含故事的人们。朱砂是聪明的人,她蹙起眉头看向远处的湖面,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里的坟冢,只会越来越多。都将会是他们,或者他们的朋友。

慕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小鬼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中途清醒了一次。朱砂没敢告诉他在他生病的期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安抚他继续睡了下去。慕苏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面前双眼通红却仍旧在笑的朱砂,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朱砂去漫山遍野都寻过了,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甚至连残骨都没有。也不知是被埋葬在这漫天大雪之中了或是羽化登仙而去了。

总之,白茗消失了。

慕苏向来不信神佛,但他不愿说出白茗死了。

就像慕荣一样,只要他未能见尸体,那便不是永别。

朱砂坐在慕苏床边,等叶郎中为他诊了脉后,叹了口气道:“先生,不如我传信给阿卢,让他向少主请求放您离开这儿?”

慕苏捻着被角努力扯出笑容道:“我能去哪儿?你知道天月城也不是安然享乐的时候,前线更是短衣少食。这个冬天是阆最难熬的日子,我又能去哪儿?”

朱砂语塞,她垂头道:“可阿卢让我……带小鬼去天月城,若是有机会,送他去大夏。”

慕苏笑道:“自然这样最为妥当,我也是这样想的。等小鬼身子好了你们就带他去天月城吧。”

朱砂沉吟了许久,这才抬起头道:“那等我将小鬼送去了,将叶郎中送回前线,我就……”

“朱砂。”慕苏打断了她,轻声道:“你要待在前线。”

朱砂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诧,她惊道:“我去前线?那先生你岂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慕苏的眸子闪烁了片刻,苍白而虚弱的面色露出几分怅然道:“我也不是三岁小童了,不过是待在北原而已,无妨。”

朱砂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她猛地趴在慕苏床边,开始啜泣。

慕苏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

自从那日他在朝堂之上答应谢言出使,生离死别便不再鲜见。

他曾经以为白茗的失踪是神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这种痛苦跟本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致命。只是不知道沙场上有没有一个老兵一面喝酒,一面思念着自己的儿子。或是父子二人早就酒泉下相遇,在孟婆前抱头痛哭。

“前线的战事,如何了?”慕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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