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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那人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然而仙人面色异样冷淡,只轻轻扫了他一眼:“我是六皇子。”

竟然无意与他计较。

小公子被这一眼扫得心跳加速,智商下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失、失礼了。”

7.

小皇子当然不会和这个登徒子计较。

他穿着华服,怎么看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

自己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计较了又当如何?

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皇子垂着眼,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那登徒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没话找话:“诶,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小皇子不说话。

“诶,你走这么快不累吗?”

小皇子不想理他。

“诶,你这是去哪里?”

小皇子觉得他一人能顶一群聒噪的鸭子。

8.

兜兜转转绕到大殿前,登徒子这才一拍脑门:“原来是在这儿!可让我一通好找。”

小皇子朝他拱拱手告辞离开。

登徒子一把拉住他,往他怀里塞了块玉佩:“我叫苏瑾,你可别忘了!”

小皇子莫名其妙的到一块玉佩,很想塞回去,奈何那人跑得太快,一转眼功夫就人模人样的站到一个年纪长他许多的男人身边去了。

不爱说话的小皇子犹豫了一下,把玉佩放到怀里,决定先替他保管。

9.

酒过三巡,众皇子们纷纷献上寿礼。

大皇子有个富甲一方的岳父,给皇帝送上一块据说堪比和氏璧的珍贵美玉,其上心雕刻了一万个不同形体的“寿”字。

二皇子醉心书画,为皇帝献上一副珍藏多年的大家绝笔。

三皇子文采斐然,当场作赋一首,为皇帝庆生。

皇帝龙颜大悦,直夸皇子们有孝心。

轮到小皇子,他无权无势,论文采也比不上三皇子,实在是很难有拿得出手的寿礼。

还好来之前他就想好了。

10.

小公子坐在他爹旁边,视线却拐着弯儿往坐在角落的小皇子身上跑。

眼见其他皇子都献上了寿礼,小皇子终于不慌不忙的起身,低垂着眼站在大殿中,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箫。

箫声响起的时候大殿蓦然一静。

小皇子微微阖眼,白皙的指尖竟比那玉箫更为剔透,幽静轻柔的曲调从他指尖流泄而出,一时间万籁俱寂,只剩这一阙不知名的曲子在殿内悠悠回荡。

“此曲乃母妃生前为父皇所作,临终前仍在遗憾未曾来得及亲自为父皇弹奏一曲。”

“儿臣不擅古琴,故以箫代之。”

“愿父皇圣体永安。”

小皇子说完,向皇帝行了个礼。

小公子一颗心砰砰乱跳,恨不得将殿上那人揽进怀中,将他眼角眉梢的黯然通通抹掉,只教他每日都能欢喜的笑。

11.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道:“细细一想你母妃也已经去了十年。”

小皇子默然。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叹了口气道:“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可以自立府邸了。我瞧着镇国公府后面那座宅子空置了许久,过几日你就搬过去吧。”

小皇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谢父皇隆恩。”

12.

大殿众人神情皆是晦暗不明,只有小公子一人欢天喜地。

镇国公府,那不就是他家嘛!

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不就是这种情况嘛!

13.

小皇子搬进皇帝御赐府邸那天,小公子乐得晚饭多吃了三碗。

他趴在躺椅上消食,支棱着耳朵听一墙之隔的动静。

大部分时候是管家在吆喝下人们清扫庭院,偶尔能听到那人送客的声音,清泠泠的,像风吹过竹林。

特别好听,仿佛有一只猫爪儿在他心上挠啊挠啊,挠得他心痒难耐。

痒着痒着,小公子就睡着了。

14.

一觉月上中天才醒,隔壁府邸没了动静,想必是忙完了。

小公子乐滋滋的找了架梯子,打算翻墙去见心上人。

15.

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要翻墙?

当然是为了情趣啊!

小公子是个爱看话本子的小公子,对书生与小姐翻墙幽会的梗中毒颇深,深以为然。

16.

小公子战战兢兢翻过墙,噗通一声跌进草丛里。

……然后倒霉的把脚扭了。

他欲哭无泪的看着黑漆漆的院子,深切的了解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怎样一种心情。

实际上天命还是很眷顾他的。

所以当小皇子来寻白天某位权贵赠与他的波斯猫儿的时候,意外的在草丛里捡到了一个大活人。

17.

“轻点轻点……疼疼疼……”

“知道疼还翻墙?”药膏被均匀的涂抹在红肿的关节上,那人的指尖微凉,按在肌肤上却有种异样灼热的触感。

小公子脸红红的辩解了一声:“我、我忘了这边没梯子嘛!”

“苏瑾。”小皇子抬头看他,“我叫李长泽。”

苏瑾自小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普通,很大众,却没想到从小皇子嘴里念出来会这么好听,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更为深远的意味,又好像只是珠玉滚落玉盘的清脆铮然。

“下次走正门吧。”李长泽说。

昏暗烛光下,他的侧脸如玉雕琢,长睫在眼底投下浅浅阴影,温柔美好得像个梦境。

叫人沉溺。

18.

镇国公夫人最近很欣慰。

只会吃喝玩乐逗鸟遛马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终于开窍了。

终于知道趋炎附势了!

看看,就他每天黏在六皇子身后那劲儿,日后六皇子若是登基,从龙之功绝对少不了他一份。

成天黏着六皇子的苏瑾毫无趋炎附势的自觉,日日聒噪得像群鸭子,吵的李长泽没法看书。

“长泽长泽,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去打猎吧。”

“长泽长泽,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招牌菜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长泽长泽,你的波斯猫儿又来我家偷鱼了,不如我们去钓鱼吧。”

“长泽……”

李长泽活了十六年,从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一开始不是不恼的。

但他性子好,忍得久了,竟也从中觉出点趣味来。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与人亲近过,连苏瑾那股黏糊劲儿也像是带着甜味儿的,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常吃的饴糖,粘牙,但是很好吃。

19.

那枚玉佩一开始是太忙忘记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苏瑾软硬兼施撒泼跳脚,好说歹说,死活都不肯回。

“你不肯要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苏瑾跳着脚叽叽歪歪了半天,中心思想就这一句。

李长泽只好把玉佩揣回兜里,算是承认了这个朋友。

他当然不知道,这可是镇国公府一脉家传的宝贝,只传给未来继承祖宗家业的嫡子,再由嫡子赠予日后镇国公府的主母。

简而言之,这就是块定情信物。

20.

“怎么我这儿就没有鱼上钩!”苏瑾咋咋呼呼的闹腾了一通,对李长泽桶里的鱼儿非常眼红。

“你若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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