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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掉?”

“洗掉?”查母冷笑了声,声音尖利刻板,“那可是红木门!木头沾了水,上哪儿还能用这么好的?浪!”

“妈!”

查恭上前一步,忙劝她,“钱放在家里也是钱,并不会变成金子,你要是不洗门,岂不是让人家看笑话?“

“人家看就看!”查母眼睛一瞪,完全不当回事,“怎么,她还能当面说我抠门不成?当时换分数那事,你自己一点都不吭声,现在倒好,捅出了篓子,就是你妈我在后头追着你解决!”

查恭闭了闭眼,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转身出门,查母还在后头追着喊:“你去哪儿?”

查恭随意挥了挥手,找了个地方说。

“去村口二愣子家。”

二愣子,狗蛋,傻蛋什么的,都是他们小时候随便叫的贱名,多少是因为家里有人研究这个,相信贱名好养。查恭在二愣子家门口砰砰砰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二愣子的妈妈从里头出来了。

“呦,来啦?”二愣子的妈妈笑得很得体,相当客气,“我们家孩子不在家。”

查恭怔了下。

他抬头看看,二愣子的房间灯在亮着。从这个角度看,他能看见上头肥嘟嘟的男孩力地伸手试图从桌子上捞过什么。

在家。

这个认知清晰地印在了查恭心里。

他没说话,也没动声色,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说:“谢谢姨。”

往常在他走时都会给他塞点小东西的女人如今完全没有这意思,只是敷衍地和他挥挥手,就迫不及待把门一下子关上了。

查恭差点吃了一鼻子的灰。

他站在原处半天,这才慢慢转了个身,也没往别处走,就蹲在二愣子家的墙外头了。窗户在开着,仔细听听,还能分辨出两个人的声音。

是二愣子的妈在教育自己儿子。

“查恭到底有什么好的?好的不学就学坏的,整天抢别人东西偷别人东西,还哄着别人给他做那么多难道你以后分数被他抢走了,你也愿意?”

二愣子还说:“说不定查恭不知道呢!”

他妈立刻呸了声。

“他不知道,他上哪儿不知道?”她冷笑,“自己到底能考多少分,他难道心里也没个谱儿?我看,就是欺负人家方扬家里没人,一个老爷子一个小孩不敢和他们杠,柿子专挑软的捏。你再和查恭一块儿玩,他能把你给害死!”

说完后,她又骂了句。

“他上我家门,我都觉得脏了我们家地。”

“......”

查恭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心高气傲,从小到大在孩子里也扮演着领导者角色,除了成绩不好,各样儿都非得给别人争一争,又哪里听过这些话。

就像是有人拿着铁锤,轰的一下把他的自尊给敲成了个稀巴烂,砸成了一滩看不清形状的烂泥。

查恭的浑身都在哆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步伐走回的家,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遇见的人不少,可没一个和他打招呼。

他仿佛是个透明人。

查恭的嘴唇颤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夜,他鼓足勇气,去敲了方扬家的门。他敲了好久,里头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半晌后,还是对面住的一户人家实在是被他吵得受不了了,和他说:“方扬早走了。”

“走?”查恭愣了,“去哪儿?”

“就他那个亲戚带走的,”对面人家说,“说是这儿太难闻了,根本没法住人你们家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弄干净?”

查恭怔怔站在原地,茫然若失。

寇秋跟着阚峻走了。

他当时填报的,本是省城大学哲学系的志愿。现在分回来了,录取也按他如今的正确分数进行,档案成功投递,被录取之事已是十拿九稳。

趁着这个时候,阚峻带他去校区里走了圈。

省城大学的校区挺老,可并不破旧。只是建筑外表仍旧保持许多年前建校时的模样,里头的教学设施都已经翻新,透着点历史古韵,树木葱葱茏茏,中间掩映着几处红黄的楼顶。

寇秋讶异地指着学校的校友榜,“阚叔!”

他新奇地凑上去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上头有你的名字!”

阚峻点点头。

寇秋又凑近了点,看校友会之前聚会的照片,再看看男人如今的模样,除了愈发的严肃不通人情外,并没什么区别。他瞧着,问:“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男人指间夹着烟,淡淡道:“七年前。”

寇秋松开手,由衷感叹:“阚叔真显年轻。”

阚峻伴着他在学校里走,这时候还是暑假,校园里人不多,偶尔才能看见几个留下来实习的大学生,一个个背着书包青春洋溢。寇秋来回看,男人配合着他的步子不紧不慢,把这校园渐渐逛了一遍。

顶上绿树繁花,开的挺好。

两人坐在树荫下,男人舒展开长腿,坐的仍然笔直。

寇秋问:“阚叔当年是学什么的?”

阚峻说:“金融。”

正是当时吃香的行业。他吸了口烟,缓缓道,“后来就出国了。”

在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后,才又回来,步入政坛。

寇秋点点头,忽然说:“那是不是也算是校友了?”

男人举着烟,望着他。

寇秋突发奇想,“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师兄?”

“......”

几乎是在这个称呼出口的一瞬间,阚峻的腰忽然一下子绷的更直了,整个人都在暗暗地发力,拼命按捺着什么。他的神情没变,只缓慢把一条腿安放在另一条上,冲着少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想喊?”

“嗯。”

阚峻的牙咬了咬烟嘴,神色莫名。

“那就喊。”

少年声线很清亮,尾音拐个弯,硬生生被喊出了几分甜。

“师兄!”

“......嗯。”

“师兄?”

“嗯。”

“师兄......”

男人望着他,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光亮。像是有火苗,又被伸手强按了回去。

“嗯。”

如果你喜欢,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喊。

这一晚,阚峻接了个电话。寇秋洗完澡踩着拖鞋出来,隐隐听到那边是个熟悉的女声,立马坐过来,探着脑袋要听。

男人顿了顿,随即,声音被调成了提。

李大仙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房间里。

“领导,这事儿整的吧......她还是想弄那厄运,只是想换个人,想把它转移到方扬头上。您看,我这怎么能和她说?”

阚峻的牙根骤然咬紧。他的眉头蹙起来,现出了几分怒色,声音沉沉。

他打断了对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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