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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寇秋还能看到男人的身影。灯光很暗,屋里还有点黑黢黢的,男人站在另一边的地上,紧抿着唇,拿瓢一瓢瓢向自己身上浇。

水珠四溅,声响却很小。男人的背肌很结实,活动肩膀时所有的肌肉都像是板块般拧着撞击在一起,宽阔浑厚。

他半梦半醒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阚叔?”

恍恍惚惚喊了一声,寇秋的眼皮又重新垂下来了。他抱着怀里不知哪儿来的蒲扇,咂咂嘴。

“阚叔......”

男人黑沉沉的眼望着他。

如果此时是清醒的,如果寇秋当真只是个学生,定然会被这样的目光吓着那目光里面已经没有挣扎了,如今剩下的,全是毫不掩饰的捕猎欲。眼神如同两只实质的手,已经把人拉在了自己身下,摸进去了。

三十多的人,也就生生把这些东西按捺了三十年。

爆发时,只会使其变得更加炽热。

那温度不会凉下来的。

阚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随即又是一瓢冷水浇了下来。像是靠着这水,能让他把什么东西暂且埋藏的深一点,严实一点。

起码不是这么快便脱离掌控。

衣撑上挂着的毛巾满是香皂的清香,阚峻扯过来擦着身体,眉头锁得更紧。

再度醒来时,门前有了动静。寇秋睁开眼,听到男人正在和门前的人说些什么,声音很冷,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过一会儿,他又重新推门进来。寇秋在床上坐起来,一面给自己穿袜子一面问:“阚叔?有谁来了吗?”

阚峻嗯了声,板着面容,脸色并不好看。

后头有人急忙忙跟进来,赔着笑,说:“阚局......”

那是个中年男人,肚子已经微微挺了起来,头顶中间秃了一块,很显眼。他一眼瞧见坐在床上的寇秋,表情就变了,犹豫着又去劝阚峻。

“阚局,大家都是在这场子上摔打了多少年的,何必非得把事情做绝呢?”

他着急忙慌咽了口唾沫,说:“您看,我们局长跟您也是老交情了”

“不谈交情,”阚峻指间夹着烟,淡淡吸了一口,垂下眼望他,“只谈法律。”

男人的脸僵了。

“阚局!”

阚峻没再理他,也没看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他径直走到床边,碰了碰寇秋的脸,问:“被蚊子咬了没?”

寇老干部盘腿坐着,在床上摇头。

男人黑沉沉的眼注视着他。

“昨晚没休息好?”

“也不是,”寇秋说,“阚叔,你昨夜是起来洗澡了吗?”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紧,复又一松。

“嗯。”

天太热,出汗是常事,洗澡也挺正常,寇秋也没多想,直接准备换了衣服下床。他刚掀起t恤下摆,还没露出什么,阚峻就把自己手中的烟掐灭了,踩了踩,不轻不重地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查言脸色难看,听的明白这里头的送客之意,只得愤愤扭头出去。

“这人就是个木头!”回到隔壁后,查言还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怒意,“一点都不知道通人情......白给他钱他也不干,就是要把这事儿算到底,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

他烦闷地走了两圈,忽然冒出来个猜想,“隔壁那小子,不会是他私生子吧?”

查恭给他倒了茶,听了这话,倒笑了。

“叔,方扬今年十七。”

那阚局再有威严,看着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十四五就把人肚子搞大有孩子,这难度有点儿大。

“不然是怎么着?”查言瞪了瞪眼,“他突然间发了善心,想帮助贫困孤小?刚刚我可看着呢,就拿架势,恨不能把人捧在手心上疼,哪儿像是没有关系的样!”

查恭不信。

他和方扬是邻居,从没听说过方扬还有这么一门亲戚。萍水相逢的,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那么疼另一个?

查言朝窗外看了眼,正好看见寇秋换了衣服出来。

他努努嘴,示意人自己看。

“你们看,看那衣服!”

衣服很新,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剪裁相当合体。寇秋换下了那身灰扑扑的旧装,如今穿着稍微鲜亮些的颜色,整个人也像是被映亮了,白生生的一截颈子从领口里探出来,醒目的很,像是天鹅。

连气质都焕然一新。

查恭望着窗前走过的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倒是一边的查母拿着抹布过来,一面恶狠狠擦窗棂一面仍在念叨,“也不知道他是靠了什么,居然能巴结上那种人”

查恭忽然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他把窗帘拉下来,遮住了走过的人,转过了身。

省城的办事效率很快,这天下午,通知去做笔迹鉴定的电话就打到了查家。查母慌了神,忙从学校老师那里要来了一个方扬原来的作业本,让查恭跟着上头的笔迹练,好歹练的像一点。

他们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还当是简单看看笔形就能过,因此寄托了挺大希望。查恭锁了门,在屋里头研究了一晚上这些字怎么写,连觉也没有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眼眶黧黑一片。

查母也顾不得了,忙问他:“怎么样了?”

她逼着儿子写了两个字,自己举起来,对着窗户一点一点细抠着比较,很像,很像。从拐弯到笔锋,几乎都一模一样。

中年女人的心安了下来,拍拍儿子的肩膀。

“没事儿,有你叔在。就算你叔不在,你这字写得也差不多了,肯定没问题。”

查恭比她念的书多,眉头并没松开,仍旧满怀担忧。

他虽然不懂,可如果真是临摹几张就能模仿的东西,那还需要做什么鉴定?

那岂不是谁都能骗过去?

查母想的却没那么多,推了他一把,“把心放宽点!马上也是准备要去上大学的大学生了,被这么点阵仗吓着可怎么行?”

她嘟嘟囔囔,又弯着腰给儿子翻出来了两件新买的衣服,“穿好点,待会儿别在人家面前丢人。”

查父找同做生意的同伴借了辆车,载着娘儿俩往省城去。查母自己也穿了条平常不舍得穿的碎花裙子,底下套着肉色的短袜,再穿双黑色凉鞋,脚往车上一放,挑剔地看了眼。

“这里头是什么味道?”

查父也吸了吸鼻子。

“空气清新剂吧。”他随口说,“柠檬味儿的。”

“真难闻,”查母拿块布捏着鼻子,学那些省城里的年轻女孩的模样,在鼻子前头一个劲儿地扇,东张西望,“等我们回头买车,一定不要这个味的。”

车里另两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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