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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嗯,”寇秋拿着布巾给老人擦脸,天气热,他一天得帮老人擦身两遍,得长褥疮,“爷爷,这位就是阚叔。”

方爷爷这会儿神智不清醒,浑浊的眼望也没望孙子,仍然牢牢盯着窗。

阚峻蹙了蹙眉。

“什么病?”

“中风,”寇秋说,“不过原本的身体也不太好了。”

后头跟着的人都不咋舌,瞧着老人身上衣服和床上的寝具都还干干净净的,望着寇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年纪不大,家里没钱,还有个生病的老人。能这样耐心细致,不容易。

听这话,还是长年生病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孩子能沉得下心来,也的确是了不起。

阚峻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的眼睛望着这已经洗的快褪色的床单,再看了眼面前少年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忽然扭过了头。

刚才多少都淋了些雨,按理来说应当先洗个澡换衣服。只是他们如今匆匆过来,一件换洗衣服也没带,多少便有些为难,“阚局,您看?”

阚峻身姿笔挺,神色淡淡。

“夏天,没事。”

“话也不是这么说!”下属急了,“您本来身体可就没全好呢,之前受了凉,连着拉了好几天的肚子,还感冒”

寇秋一怔。

男人表情也变了,说:“小王。”

这话里就带着点警告意思了,下属顿时住了嘴,不敢再说。到头来,还是觉得不放心,“我去帮您先借两件干净衣服?”

寇秋的衣服,他们显然是不能穿的。正在踌躇,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时,查恭撑着伞站在外头,笑得很得体。

“方扬,”他冲着寇秋说,“我看你家几位客人刚才都淋了雨,正好我家里有我爸新买的衣服,都没穿过,要不先让几位客人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时机恰好,又无比贴心。下属心中一喜,忙说:“谢谢!”

与此同时,阚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必。”

几人一愣。

“......阚局?”

“不必,”阚峻又重新将这两字重复了一遍,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手指夹着,抽出了一支烟,神色冷峻,“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他不穿,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换,只好苦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少年摇头。查恭脸色一白,随即又若无其事把笑意重新挂了回去,张嘴喊方扬,“出来下,我有几句话问你。”

寇秋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这是要问什么。这男人是从哪儿来的?什么职位?来干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左不过就是这些。

他没心思去当的百度,因此考虑也没考虑,立刻拒绝了,“不去。”

查恭脸上的笑彻底没了踪影,有些下不来台,咬着牙说:“方扬!”

阚峻吸了口烟,缓缓在阴暗的屋里吐了个灰白的烟圈。

他倒像是心情好了,坐在小塑料凳子上,指关节敲了敲面前的木桌桌面。

“他不去,”他抬起眼,望着查恭,“还有事?”

查恭还是头一回受到这种待遇。他是家里独子,万事遂意,从来没受过气,听着这几句话,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扭头就往外走。回到家,把装着那几套衣服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人家不要。”

“怎么不要?”查母奇怪地扭头,“他们家哪儿有那几个能够穿的衣服!”

“我怎么知道怎么不要?”查恭的声气也好不起来,“不仅不要,反而还赶我走。”

查母问:“那方扬说那人谁了没?”

查恭丧眉耷眼,“没问。”

“怎么没问!”查母更急了,“一看就知道那几个人绝对是官,你这时候不凑上去露个脸,不是傻吗你这孩子!”

她的手指戳在儿子头上,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查恭把她的手拉下来,说:“我让方扬出来,他不肯。”

查母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他不肯?”

查恭闷头坐在椅子上,“嗯。”

查母的心神立刻不宁起来。

隔壁的方扬,她是知道的。做了挺多年的邻居,那小子没什么脾气,是个好拿捏的软和性子,再加上家里没人,也没背景,基本上就是被人揉圆搓扁的份儿。也是冲着这点,最后才挑到了他。

可今天这一行人的到来,彻底把查母的认知给搅和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这怎么回事?

方扬怎么还会认识那种人,怎么还有胆子不听她儿子的话?

她无论如何想也想不通,干脆在晚饭时自己出了趟门,拿着新炸的肉和一碟子鱼去了隔壁,语气很热络,“小五,姨给你拿点东西吃!你和客人一起吃,啊!”

寇秋没接,表情还有些诧异。

“姨,你不是从来不入我们家门,嫌我们家破吗?”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查母一瞬间也噎住了,半晌才又挂起笑,装作没事,探着脑袋往屋里望。

“瞧你这孩子说的!”她大声说,“几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说着,却踮起了脚尖,“你家今天那几位客人准备住哪儿?要是没地方,我们那儿还有空房间”

寇秋挑挑眉,也回头看男人。

“阚叔?”

“不用,”男人手上点了根新的烟,面容被烟雾遮了一小半,眉头仍然锁着,“我带你回去。”

查母听见了那两个字,愈发觉得心惊肉跳。

回......回去?

回哪儿?

方扬那小子除了这儿,还有哪儿能回?

她干笑着说:“下这么大雨,路恐怕不好走吧?”

“这倒没事,”屋里另一个人很有经验地说,“这雨下了也好一会儿了,顶多再过一小时,就得停。”

查母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得折返。回去后一夜都没睡好,梦里都是儿子上大学的事出了变故。

她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半晌后才坐了起来,把灯又打开了。

查父今天出去进货了,很晚才回来,刚睡着就又被吵醒,难有些不耐烦,“又干什么?”

查母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心,说:“我明天得去找李大仙一趟。”

......这不对。

这已经超出了她原先的计划范围。

查父翻了个身,“好好的,又去找她干什么?”

“好好的?”查母短促地笑了声,“我看是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方扬那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居然还突然冒出来了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叔得查查,得查查。”

她反复地念叨着,查父只觉得烦,翻了个白眼就自去睡。剩下查母一个人在床上长吁短叹,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安生。

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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