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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看着远方,目光茫然地落在空中,没有个焦点。

半晌后,他把烟头狠狠按熄了。

“开车。”

回到村子时,还是下午。太阳挺热,寇秋三步并作两步从驴车上跳下来,一头钻进家里,“爷爷?”

屋里有好几个人。除了当时被拜托照看方爷爷的邻居,还有村里头一个稍微懂点医术的,都站在床边。瞧见寇秋回来了,他们朝旁边让了让,被拜托的大婶心里满含愧疚,“方扬啊,实在是对不住。”

这才去两天,人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寇秋看着方爷爷此刻的模样,心里也是猛地一突突。

哪里还有半点血色。

老人连坐起来都变得困难了,力地张着干瘪的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的脸色青白一片,浑浊的双眼看看寇秋,又睁大了去看屋里的窗子。

寇秋抿着嘴,先和几个邻居道了谢,又忙去给爷爷倒水。等方爷爷休息下了,他才出门,和人打听情况,“这是怎么了?”

那大婶本来就觉着对不住,听了这话,更是臊得脸通红。

“嗨,我这是,这是一时没看住......”

寇秋走的这两天,查家摆了流水席,庆祝查恭考上大学。就在一墙之隔,又是放鞭炮又是闹哄哄敬酒,村里人全都去了,大婶自然也跟着去,喝多了,就把方爷爷完全忘在了脑后。

第二天一早,老人是独自起来倒满了的痰盂的。

他颤颤巍巍去沟边倒,不知怎么就摔倒了。

这一倒,半天都没爬起来。一身脏污不说,还中了风,连意识都不清醒了。

寇秋的眉头蹙了蹙,听完之后并没说话。大婶还在说:“这事都怨我,要不是我那天多喝了点,也不至于让大爷自己出门去......”

寇秋自然不会迁怒到旁人。

他又道了谢,给人塞了点家里种的东西,随后回房照顾老人。方爷爷还没睡,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有几分人,牢牢地盯着那扇窗子不放。

寇秋打了水,轻手轻脚给他清洗,让他躺的舒服些。

这一晚,方爷爷的饭是他一勺子一勺子喂进去的。

他喂完了饭,心里头也有点不是滋味。

这是原主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老人躺在床上,盖着旧了的花毯子,上头的花纹几乎都没磨平了。他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甚至还没寇秋的身形大。

寇老干部轻声叹了口气。

系统了解他对于家人的重视,安慰:【阿爸,肯定没事的。】

寇秋摇了摇头。

【等过两天,】他说,【还是得带他去城里的医院看看。】

在这之前,他得先借点钱。不然,家里剩余的钱,打死也不可能够他去看病的。

借钱这事,有点难办。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条件困难,这年头,钱还很值钱,谁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来挺多钱,要是真借给他们,又怕他们还不起。

虽然说方扬是个好孩子,可大学没考上,之后出去打工,谁知道能不能把钱还回来?

有了这层考虑在,大部分人说话就犹犹豫豫的,给他塞点吃的,并不肯真的拿出存折。寇秋心里明白,也不生气。

也有好心的,看他们爷孙实在是可怜,多少资助几百块。大婶给了钱,还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就别到处借了。你隔壁,不是住了个财主?”

寇秋知道她说的是查家,抿抿唇,笑了笑。

他并没打算上门去借,这也让查母松了口气。查母出来倒垃圾,瞧见寇秋从那边儿走过来,还会扯着嗓子和他说上两句,“方扬啊,准备带你爷爷出去看病啊?”

寇秋说:“嗯。”

查母声音挺大,“要我说,你也别花那个冤枉钱了。老人年纪也不小了,人都说七十二八十三,鬼门关上还要走一遭儿呢,你家里又没多少钱,还准备全砸他身上不成?”

女人啧了啧嘴,眼睛一吊,还有点得意,“方扬啊,你听说今年省城大学的录取线没?我听我家小子说,你原本也打算考省城大学的?“

寇秋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女人把垃圾倒了,音调更兴奋,“嗨呀,这世上的事,谁说的准呢。平常学习好,也有翻船的时候,反而是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子出人头地方扬,你说是不是?”

系统差一点直接骂街。

方扬是怎么落榜的,你儿子又是怎么上榜的,你们心里难道还没有点acd数吗?

怎么还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

它愤愤地在心里说了很多句不要脸,寇秋却仍然平平静静的,并没显示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开口时,甚至还含了点笑意。

“姨说的对,”他说,“有时候人呐,就是容易阴沟里翻船。查恭能考这么好,肯定是因为他后两个星期用功了,以后,他一定能找个和他的高考实力相匹配的工作。”

查母的脸突然就僵了僵。

这话听着像好话,可查恭的实力,她心里门儿清。

要不是花了钱,那就是隔壁这小子的命。

有了这层认识在,这句话就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了。

倒像是咒她儿子找不到好工作似的。

偏偏她还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能把垃圾篓沉着脸一摔,转身进门了。门关上后,寇秋还能听见她的大嗓门,“自己没考上,阴阳怪气说给谁听!平常尾巴翘上天去,不也就这样?”

紧接着是查恭低低的劝说声,“妈,你别说了。”

“我怎么不说?”中年女人平常也刁蛮惯了,自家孩子又被隔壁孩子压着成绩压了这么多年,她好胜心强,什么都要比,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考这么点分,谁知道平常考试怎么考的!说不定都是抄的呢!才多大的小兔崽子,可学会骗人了!”

查恭苦劝不住,也只能随她去,自己憋屈地坐在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他这个妈,因为家里还有点数得着的亲戚,平常就爱和人比。比完丈夫比家产,比完家产比房子,什么都不会输,就只比儿子会输。

又市侩又短视,得了点小便宜就像捡了金元宝。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动了手脚,却还是迫不及待冷嘲热讽了隔壁一顿。这就是脾性,改不了。

查恭抿着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就是方扬......

他心里头有一点在意。

寇秋回家做饭,煤烧到一半,忽然不烧了。他拿着个钢钎吭哧吭哧捅煤眼,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他。

“......方扬。”

寇秋把被煤灰弄的像小花猫一样的脸探出去,“有事?”

“有事。”查恭站在门口,说,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布袋,飞快地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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