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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迅速镇定下来，“听着，十年了，我们积蓄的力量，足以扫荡陆地！现在都给我动起来，集结好后，跟着我去连障海峡，我们一起回家！”

这一刻提前来了。

晁凡作为吉祥物，一直坐在旁边，目眩神移的望着发号施令的乌达旦。当一个男人手握权力，且依旧冷静清醒时，他的人格魅力几乎能让所有人臣服。晁凡觉得这有点危险，黑炭头越发有魄力了，自己自诩为不搞基的男人，都有点情不自禁地想向他靠拢。

他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自己就学不会，只能靠现代知识，在幕后出出鬼主意呢？晁凡觉得有些泄气，这纯粹是天赋的原因。

就在这时，岛屿又是一阵猛颤，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如同燃放礼炮一般。

厅外的哭嚎声愈加大了，大家抓紧时间行动起来。

乌达旦一抄手抱起晁凡，走了出去。

“你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那我们要做什么？”晁凡不愿意袖手旁观，想做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乌达旦干脆让晁凡抓着自己，一展翅飞了起来，慌乱逃亡的人群看到他，立刻找到方向，朝他飞来，渐渐的，乌达旦身边的人越聚越多。

雀回和雀明抓住机会，赶紧叫大家去仓库领粮食兽皮。而乌阿九则叫手下带一部分准备好的人朝连障海峡飞去，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再说。

晁凡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他和乌达旦最大的作用，是该像火炬一样，在黑暗中为大家指引方向。他攀着对方的鸟爪，渐渐安定下来，问道：“你不带点东西走吗？我可以帮你背着。”只可惜他空间里全是河流，如果是土地的话，他还能把带不走的存粮走，为部落避损失。

乌达旦看了晁凡一眼，心想，不用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已经抓在手里了。

集结和“迁移”正忙中有序的进行着，这段时间里，岛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开垦好的耕地布满裂纹，夯实的土屋成为断壁残垣，河流湖泊浑浊不堪，成片成片的绿林被火山灰遮盖，变成漆黑一片，又或是被从天而降的火石点燃，浓烟弥漫，空气中的硫酸味越来越浓烈了。

就在集结好的第二批鸟人，躲避着黑乎乎的火山灰，朝北方的连障海峡而去时。蓄势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地底的炽热岩浆直冲而上，在空中形成一道赤红火柱。然而这还没完，海水掀起巨大波浪，更多的火柱从海底冒了出来，它们将海水染得殷红一片后，又迅速凝结成黑色石块，蒸腾起无数水汽，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烧开的热水壶。

“我！操！你！妈！”晁凡在天崩地裂中怒吼，“玩死我算了，谁知道你们他妈的是火山群啊！”

当看见一条水线从远处赶来，变得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时，晁凡心中弥漫出一股名为绝望的情感。鸟人即使能飞，高度也是有限，海啸夹裹着巨大的冲力，能将浪头堆高到几十米，且空中风云变色，无数岩浆如雨落下，晁凡已经亲眼见到有人被流火点燃羽毛，掉下了浪头。

怎么办？晁凡逃避地闭上眼睛。在这个瞬间，人类的懦弱占据了他的心神，他想逃，逃离这里。

“小鱼神仙，救命啊！”“救我的孩子！”“炎魔，真的是炎魔，我们被骗了！”“炎魔醒了，他在惩罚我们！”“小鱼神仙，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你欺骗了我们，你该死！”

所有人都在哭嚎、祈求、唾骂。

晁凡难受极了，不是他不救，而是他救不了……自责与愧疚在巨大的惊慌中，还要抽空啃噬他的心。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响起：“别管我们了，你走吧，去找新的信徒。”

晁凡猛地睁开眼，看向带着他越飞越高的乌达旦。

昏暗中，乌达旦低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如同星辰，其中的星芒带着灼热无比的温度，几乎灼痛晁凡的双眼。

“你说什么？”他泪流满面地问。

“嘘，别哭。”乌达旦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你能回仙界，去吧，这一次，我不再抓着你了。”说完，他双爪一抖，晁凡失去重量，从空中跌了下去。

“快走！下辈子，我再来娶你！”风，送来乌达旦最后一声道别。

轰隆隆的海啸越推越近，大家被流火困住，只能不停往上飞，企图逃过这场生死浩劫。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怒骂声却不合时宜地在海中响起：“下辈子个屁！老子下辈子也不和你搞基！乌达旦！你个渣男！不负责！”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了一眼，只见滚滚海浪中，一条巨大无比的海蛇在浪头间飞旋驾驭，小鱼神仙骑在上面，中指指天，大声怒吼。

“你……”乌达旦顿时脸色大变，“你想死吗？你为什么不走！”

“死毛线！老子是神仙！看好了，老子来救你们了！”晁凡生出无尽豪气，他拍了拍二百五的脑袋，“给我划出道来，沿着那道水墙给我冲！”

二百五一边狂叫烫死了烫死了，一边听主人的吩咐，朝海啸来临的方向撞去。

晁凡张开双手，聚起全部心神，大喊道：“给我！”无数水流被吸进空间，轰的一声，那条看不见边际的河流顿时翻江倒海。晁凡心神巨震，整个人青筋暴起，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不够，还不够！开！必须把洞口开得更大！

二百五驮着晁凡冲上水墙，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黑洞，对着浪头长鲸吸水，疯狂吞流。六十多米高的海浪冲过来，眼看要打落不少人，临到眼前却缓缓下降，有惊无险地撩过大家的爪尖。

大家呆愣之后，喜极而泣，心中默念小鱼神仙的名字，看着海蛇到处，水势遏减。

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海蛇如同巡海神将，绕着整片海域旋转着。大海逐渐平静，喷发流炎的火山慢慢瓦解，直至消失不见。万丈阳光冲破云层，洒落在晁凡肩头，他的身体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灿烂金光。

“小鱼神仙！”鸟人们哭号着，飞向自己的守护神。

乌达旦抢在所有人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心中慌乱无比。

“说了我是神仙！”晁凡的笑容得意又虚弱，“以后，让大家好好信我……”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从尾端开始崩溃，黄色尘土簌簌扬下，掉到海水中膨胀、变化、涨大，一座新的岛屿出现在了海中。

目睹这一切，无数鸟人流下热泪，降落在岛上，亲吻地面，感谢神的牺牲。

乌达旦停在空中，呆呆的拢了拢手指，残留在掌纹中的尘土流光溢，他慢慢将手掌攥紧，放在胸前。

在众人看不见的天际，一道金光穿梭在温暖的阳光中，消失不见。

晁凡觉得自己像在沙发上窝了一宿似的，浑身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