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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他拿着温热的毛巾把陈珂脏兮兮的手和脸擦干净,动作轻柔,就像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

今天他确实很生气。他气陈珂醉醺醺地胡闹,居然还敢对他动手动脚!他更气陈珂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没有立即和他沟通,向他求助,怎么别人随便说几句话他就相信就被刺激成这样?难道自己不应该是他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吗?

他再次体会到没有得到陈珂全心信任的那种令人恼火的挫败感,上一次是陈珂为了签约,对他隐瞒往事的时候。

或许陈珂在他心中的位置,远比他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方既明静静地看着陈珂,陈珂翻了个身,缩成一团,手一直捂着胃部,看上去很不舒服,方既明抬手覆上他的手,在他胃部轻轻揉了揉。

明天要好好和陈珂聊一聊,方既明想,只要陈珂解释清楚,再认个错,他就会原谅今晚的事,还会像以前一样,教导陈珂,愉快与他相处,看着他成长。

窗外,寒风吹着尖利的哨子呼啸而过,11月初的北京迎来了第一场寒流,温度骤降,这天凌晨,竟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雨夹雪。

方既明这一夜一直睡得不怎么安稳,第二天醒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看陈珂,没想到卧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方既明冲过去拿起来,见抬头赫然三个字辞职信。

内容就几句话,感谢方先生的教导,对昨晚的事感到抱歉,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后会有期。

方既明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没把那张纸撕成碎片,他把辞职信狠狠拍在桌子上,摔门出去,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躁狮子,在走廊里回来转了好几圈。

怎么就这么犟?还敢跟他玩不告而别!喝得烂醉如泥,性-骚-扰老板,他还有理了!

方既明这些年淡定惯了,好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他转来转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有本事走就再也别回来,后会有期?不会有了!就当他一番苦心全都喂了狗!

方既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转着转着就进了书房,一晃神,陈珂好像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他顽皮地笑,跟他说:“老师,你看你让我抄的训词,我都写完了,我的手不疼了,我可以写了。”

方既明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他真的看见书桌上压着厚厚的一叠纸,拿起一张仔细看,字迹颇为工整,看得出是用心写了的,那就是他之前教训陈珂,让他抄的戏班子训词。

他出差的这几天,陈珂一字不漏地写完了。

方既明长叹一声,把纸放下,转头望向窗外,灰暗的苍穹像一口沉重的铁锅,倒扣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天地之间飘着零星的小雪花,雪花接近地面的时候,化为凄冷的冬雨,被北风吹得斜斜飞起,似乎能穿透任何阻隔,把地面上一切东西都生生冻结。

要走不能挑个好天气吗?这么冷,怕不是要冻死在外面。

方既明下了楼,马瑞琳正在准备早餐,他问了一句看见陈珂没有,女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他不是应该在楼上吗?

真够可以的。悄无声息就走了,生怕我找到你是吧?我为什么要找你?

马瑞琳看着方既明愤怒而又黯然的脸色,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匆匆说了一句“我去看监控”,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了。

方既明一动不动地坐在饭桌前,他看见桌子上除了两份早餐之外,还放着几只古色古香的绸缎袋子,他疑惑地拿过来,拆开上面的绑带,见里面还有一层油纸袋,再打开,是一包红豆。

这时,马瑞琳气喘吁吁地从门口的物业岗亭跑了回来,急切地说:“先生,陈珂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出门的,他应该还没有走太远。”

方既明站了起来,他指着那六个致的礼品袋,问马瑞琳:“这是什么?”

马瑞琳用英文,并不太准确地回答:“是陈珂前两天放在我这里的,他不想让你提前看见……他说看了一种老日历,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找老师,这些是送给老师的礼物。”

方既明一怔,再没废话,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凄风冷雨

此时的陈珂正在公路上踽踽独行,背着一个沉重的双肩包,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他把冲锋衣的帽子掀起来扣在头上,依然不能阻挡冰冷刺骨的雨水,而无孔不入的寒风更是避无可避,陈珂被冻得一个劲发抖,手脚冰凉。

他只能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个让人心寒的地方。

非常不幸,醒来之后,他还记得昨晚的事。

当着老板的面,把话说绝把事做尽,他不主动走难道等着方既明赶他走吗?

何况,昨晚他都那么主动了,方既明居然还拒绝他,还把他摁在腿上打屁股,丢人丢成这样,也是旷古罕见,他需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出现在方既明面前。

好气。赶紧走。死也不回去。

然而山下的大路遥遥无期,这种天气,盘山公路上车辆稀少,想搭个便车也不可能。

陈珂咬紧牙关,在一片凄风苦雨中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直到一辆车逐渐减速,停在他身边,车窗降下,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陈珂,你站住。”

站你个大头鬼啊,陈珂走得更快了。

方既明在看见陈珂准备的礼物,开车出来的时候,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下去大半,但这会儿看见陈珂一脸漠然脚步不停,完全当他不存在,怒气又腾地窜上来了。

他也很忙的好吧,都亲自出来找人了,还要怎样?就这么想走,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他吗?

“你先上车,有话回去说。”方既明冷声说,车子往前动了动,别在了陈珂前头。

陈珂不得不停下脚步,扭头想从车尾绕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方总您回去吧,我辞职了,咱们是雇佣关系,我辞职总可以吧?”

陈珂绕到驾驶位附近,猝不及防车门开了,方既明长腿一迈,跨了下来,一把抓住陈珂的手腕:“上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陈珂挣了一下没挣开,这会儿雨又大了些,雨水里裹着冰碴子,被风吹得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方既明从家里出来,没穿多少衣服,一丝不乱的头发很快被冰雨打湿,发丝之间的冰碴闪着光,刺得陈珂眼窝生疼。

他和方既明静默相对,对方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要是不上车,让方既明在这鬼天气里陪着他挨冻?

陈珂又不忍心了,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嘴上说:“确实,我还欠您一个交代,回去跟您说清楚再走。”

还嘴硬,这什么毛病。方既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但他现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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