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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开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谁说这个小omega不懂表达?余棠做的事桩桩件件往他心口里戳,如今回忆起来,每个都让他抓心挠肝,恨不能立刻把人逮回来,将心中的猜测向余棠逐一核实,问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明说,是不是故意让我后悔,让我难过?

苏朔天性洒脱,他20多年的人生中几乎寻不见“后悔”这个词,在此之前,唯一让他有点懊丧的是那天把喝醉的余棠带上床,也只有一点而已,他骨子里还是充满自信的,觉得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会脱离他的掌控。

然而从余棠昨天失踪到现在,他每分每秒都在后悔,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留在医院看着他,后悔说不要孩子,就算生出来也不认……更后悔余棠恳求般地拉着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

深吸一口气,感觉神智恢复清明,苏朔起身,拿着外套走进夜色中。

这些事,等把人找回来再计较也不迟。

第十四章

一找就是两个月。

这天,苏朔又花大半天时间跟踪余笙,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把车停在学校后门,车窗降下一半,颓然地点燃一根烟。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转热,有几个学生在路边的店里买奶茶,大着嗓门喊:“老板记得多加冰!”

这让苏朔想起一件事。

在他的印象中,余棠因为身体原因不近生冷食物,凉水也很少喝。去年中秋朋友送了大闸蟹和两瓶果酒,苏朔拎回家去,为在父母跟前装样子,没想太多,上桌就给余棠拎了两只大螃蟹,满上一杯果酒,还加了好几块冰。

余棠把他给的都吃了,果酒也喝了个底朝天,结果半夜不舒服,也不知道喊人,硬生生忍到早上自己去医院,害苏朔被母亲骂个半死。

当时的苏朔以为余棠是故意整他,目的就是不让他好过,直到前阵子跟母亲坐下好好聊天,才知道余棠嫁进苏家的这大半年,从来没有向她告过一次状,偶尔问他们俩处得怎么样,余棠也都是笑着说挺好的。

听到这话的苏朔还是心存抵触,觉得这小omega确实有能耐,把自己亲妈得服服帖帖。

苏母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横眉怒目道:“你当我是瞎的啊,他是好是坏我能分辨不出?全世界都看得出来棠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了,就你个傻子看不见!”

苏朔有苦难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个个都挂在嘴上说个不停,他懒得去分辨真假,余棠是第一个藏那么深的,并且一点提示都不给,让他上哪里猜去?

想到这里,苏朔福至心灵地抓住脑中急闪而过的几片蛛丝马迹,随便拼拼凑凑,竟成了一段说得通的证明。

他给的任何东西余棠都不拒绝,表面不在意实际上把他送的东西都珍藏起来,趁他睡着了偷偷靠近他,有了孩子不告诉他而是自己躲到山上,嘴上说着让他走却默默给他准备合口的饭菜……

这些或许便是余棠给的“提示”了,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示弱,求取同情。苏朔甚至可以预料到,在自己开口说“爱”之前,余棠绝不会在他跟前透露一个字,哪怕他的追逐的眼神和下意识的举动早已将他出卖。

苏朔苦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对这个小omega如此了解,他自己都没发觉。

忽然有人敲车窗。

“一个人傻笑什么?”何聆在车外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找不到老婆疯掉啦?”

苏朔帮何聆往学校画室搬东西。

何聆今年大四,现在正在自家公司实习,画画是她保持了十多年的业余爱好,a大的画室面向所有在校学生,她偶尔会回来坐坐。

“你动作轻点儿,这些可都是宝贝。”

何聆指引苏朔把手上的画作放在橱柜上,然后撸起袖子亲自上手整理。

苏朔在学校三年多,从未来过画室,这里跟想象中一样宁静安详,绕着外围转一圈,夕阳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给窗边画板上的白纸铺上一层淡淡的暖色,苏朔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何聆整理完东西走过来:“干什么呢?睹物思人?”

苏朔愣了下:“什么?”

何聆指指角落的画板:“你家小冰山有时候会来画画,经常坐那个位置,我撞见过几次,画得真不错,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美术学院的。”

从前不知道,现在的苏朔比任何人都了解余棠画画有多好,仿佛每一笔都画在他心口上,又酸又疼。

何聆继续道:“有次画室拿他的画稿去参赛,还被一家美术杂志刊登了。后来那家杂志社还跑到学校来跟他约稿,想跟他长期合作……”

听到后半句,苏朔愣了不到半秒,忙追问:“哪家杂志社?”

何聆思索片刻:“记不清了,余棠当时好像没接,他又不缺钱,画画也是爱好,没道理接受啊。”

话虽这么说,苏朔还是不想放过来之不易的一条线索,拜托何聆好好想想。

何聆拗不过他,掏出手机:“我帮你问问当时在场的同学。”

日升日落,又是一个昼夜。

这天余棠起得略晚了些,昨日为了赶稿在画板前站了几个小时,肚子隐隐坠痛,睡了一觉,腰酸比昨日更严重几分,余棠先就着床头放着的水吃了药,觉得舒服些了,才慢慢爬起来,去厨房准备早餐。

他现在住的是城市边缘的短租房,条件不怎么好,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需要身份证实名登记,周围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关心他为什么住在这里。

今天要出门,去市里的班车路途遥远,余棠没敢喝太多水,只带上昨天完成的画稿就出门了。

自从知道怀孕之后,他就在外面漂泊,光是生活开销就十分巨大,更别说昂贵的孕期保健药,四个多月下来,几乎把他身上的积蓄耗了个空。

这就是他不得不接活儿的原因。幸好他记得那家杂志社的联系方式,他习惯手绘,平时和编辑通过公用电话联系,偶尔去送一趟画稿,倒也不是很困难。

孕期进入六月,余棠的身子越发笨重,出版社也知道他行动不便,今天本来说好了是编辑过来取,昨天下午电话沟通时,编辑说明天临时被安排了别的事,拜托了另一位编辑过来,余棠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当即便说他亲自送去。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余棠原本就计划出门,送画稿只是顺路而已。

他在半路下车,沿着人行道左拐再右拐,走进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

一个半小时后从医院出来,手上多了份文件袋。

直到走进杂志社,余棠嘴角都噙着一抹浅笑。接待他的是副主编,去学校里找他约稿的那位,见他今天心情不错,搭话道:“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来我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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