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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拐出暗阁时却发现项康城正站在昏暗的长廊里盯着他,龙台上的烛光跳进他眼睛里:“你要去哪?”

“汀州,我得去找冯泽。”

项康城似笑非笑:“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么一天。你不用去汀州找他,他在我手里。”

万俟弘面色肃然,方才在宫中也没如此紧张过,所有的不安全都涌上来,变成惊恐从他眼睛里露出来,连掩饰都不能,他说话都是颤抖着的:“你把他藏在哪了?”

项康城心里惋惜,但是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若冯泽活着,万俟弘便成不了大事。他轻靠在墙壁上,给万俟弘留了个侧脸,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他说:“大殿下肯登上皇位,臣自然会交出冯泽。臣无意为难他,只是殿下……”

万俟弘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第二日,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嘉顺,王各大室即立,典乐奏起,万俟弘黄袍加身,真真正正成了皇帝。

登基仪式繁琐非常,他一项一项沉稳着做完,感觉心里泛着麻木,这辈子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他想,那些人为什么想做皇帝,这个沉重冰冷的位置,让人心生凉意。

待他回到寝宫,摘了头上的冠冕随手扔在地上,边走边脱下黄袍,里面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紫色的,绸缎料子,比那新做的黄色衣衫好穿的多。项康城并未跟着他,看样子也不想告诉他冯泽真正所在的位置,诺大的寝殿只有他一人,满屋子明黄竟透着一股悲凉之意。

万俟弘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五天,第六日夜里,以辞终于出现了。

万俟弘欣喜若狂,赤脚从龙榻上下来扶跪在地上的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以辞,以辞,他人呢?”

以辞显然是经历了奔波的,他做暗卫的时候出去杀人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冯泽不让他告诉万俟弘,但是他实在看不下去,有了锁鸢后他才懂了那种相思蚀骨之痛,他不忍心让冯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以辞抬头:“主子,公子在城外一片梨树林中,我带您过去。”

万俟弘现在已经顾不得项康城是在骗自己了,他满心只有冯泽,却又被拉住。

以辞的衣角都被划破了,他没骑马,一路用轻功飞来的,他犹豫着说:“公子,知道了冯潇的事。”

万俟弘眉心一跳,停住脚步立在原地,呼吸乱了一个节奏,初夏夜里也开始闷热,但他仿佛掉进了个冰窟窿,周身瞬间升起一股寒意。

半响,万俟弘露出个苦笑:“走吧。”

以辞难过,万俟弘还不知道冯泽命不久矣,近几日连药都喝不下了,整个人瘦的只剩一身骨头,再不负曾经的年少风华。他想告诉万俟弘让他有个准备,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万俟弘的欢喜压抑都不做假,这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让他觉得心悸。

不过一日万俟弘和以辞就到了那片梨树林,林中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屋,万俟弘几乎一瞬间就明白冯泽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他从前两月就好像突然极喜欢花,梨花开的早,地上铺了一层花瓣,又粉又白,当真好看。

墨砚蹲在屋前用扇子扇着面前的火,上面搭着的小锅里面不知道煮的什么,咕嘟咕嘟冒着泡,把锅盖都震起来一点,万俟弘感觉自己这才真正的活了过来,即刻飞奔过去。

只是走进了才闻到那股草药的味道,万俟弘一惊,抓着墨砚的肩膀:“谁受伤了吗?”

墨砚看清万俟弘的瞬间眼圈就红了,这几日冯泽昏沉着还在叫着万俟弘的名字,他即便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他眼里冯泽的那些思量都入了药,让他变本加厉的病着。墨砚伸手抹了把眼泪:“大殿下进去吧,我家爷应该等着你呢。”

万俟弘心里已经有了大概,手放在门上,只觉得这门有千斤重,叫他怎么也推不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喉咙里传来细小的哽咽声,一使力推开了门。

民间有句话什么屋子住什么人。这屋子里昏暗沉闷,竟充满了死气,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对面的床上,被子盖到胸口,上面的皮肉几乎贴在骨头上,两颊都深深的凹陷下去,闭着眼睛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呼吸微弱的连万俟弘也听不到,他就那么躺在那里,让万俟弘心里翻搅着痛。

万俟弘轻轻走过去,好像唯恐惊着了他。冯泽床头还有喝药的碗,散发着浓重的苦涩气息,万俟弘走到床边轻轻蹲下,近乎贪婪的看着冯泽的脸,脚边的地板上有暗红色的痕迹,不止一摊,那颜色触目惊心的。万俟弘伸手抚上冯泽凹陷下去的脸颊,缓慢的用手指蹭着他的皮肉,好像他手下摸着的是稀世珍宝,让他连碰都不敢碰,连看都觉得眼睛刺痛。

冯泽悠悠转醒,眼睛里还不大清明,看见面前的万俟弘以为是自己又在做梦,便眼角湿润着朝他笑了一下。万俟弘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人挖了出来,一刀一刀的剐着。

“泽儿,泽儿,想不想我。”万俟弘一声声的唤着,用尽了此生的温柔。

冯泽又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眼前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他好像又回了些力气,手抬起来想碰碰万俟弘的脸,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手才抬起一半就落了下去。万俟弘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痛苦不堪。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谁!”万俟弘的嘶吼从喉咙里发出来,又压着声音怕吵到冯泽,整个人因为心疼和气愤发着抖。

他又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冯泽,问他:“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带你回去。”

冯泽嘴角勾起来,极轻极缓的摇了摇头。

万俟弘的声音忽然又变轻,他低着头喃喃道:“你是……你是在怪我……怪我杀了,冯潇。”最后几个字几乎滚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眼里通红:“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冯泽。”

冯泽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走到这步他已经放下了,爱或恨,在他心里都轻飘飘的,他断断续续的说:“万俟弘……这一世,情爱滋味太沉重,我竟……负担不起了,来生我们觅个好去处,便也不要……再相见了。”

万俟弘从未感觉到如此慌乱,他紧抓着冯泽的手摇头:“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他直接掀开被,不管不顾的抱起冯泽向外冲,“能治好的,你别死,你还有好多账得和我算,就算你要找我报仇也行,你坚持着,我们这就出去找郎中。”

冯泽被他一颠,没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脸上青白一片,瞳孔都聚不上了。

万俟弘被这一口血差点逼疯,他抱着冯泽站在原地不敢动,喉咙不断滚动,嘴里求着他:“别死,你不能死。”

冯泽眼前一片漆黑,原来人死前真的能看见走马灯他看见初次遇到万俟弘的时候,那人长身玉立,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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