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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立刻动手,无非是小亦儿如今还要在这九曲峰继续居住,而自己现在还需在这里寻找神药影踪。若是杀了宗内重要的亲传弟子,必然引起鸿衍宗长老怒火,致使他们的行动有限,有些麻烦罢了。

若是事了,杀了又何妨,到时还可以以此劝服小亦儿与自己远走。

只是他总觉得,神药久久找寻不到,或许是在玄温那里也未可知,毕竟整个鸿衍宗,只有玄温闭关的地方,自己未曾进入搜查过。

玄温闭关这数十年,用无数法器乃至仙器支撑,在洞府四周设下的结界之强度已经堪比飞升期大能。自己因飞升而受重创,修为退回渡劫后期,只能自由进入他在九曲峰设下的禁制,却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那仙器打造的结界内,混进玄温闭关的地方。

这也是原本忙碌的白鹅忽然闲下来,要求孟亦善待灵宠,带它散心的原因。

其他地方再搜寻也是一无所获,姑且放在一边,等那闭关的老贼出来。

而沈五渊去西陆,也不是如他所说,去其他地方寻找神药影踪,而是另有所寻。

且说大白鹅如此一番作为,果然引起了宿歌的注意,即便宿歌处于心魔涌动之间,满心满眼都是孟亦,此时也被那肥硕白鹅的举动激的眸中墨色翻滚。

杀心渐起。

碍眼的蠢笨灵兽。

然而下一瞬,宿歌抑制住了自己的杀心。

白鹅显然是孟亦的灵宠。

那姿容绝艳,气度慵然之人本就已经不会原谅自己,若是自己再做出什么令他厌恶的事情,或许,此生他都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刹那间,被孟亦漠视的恐慌远超越了被白鹅刻意嘲弄的愤慨。

宿歌将杀意咽进心底,转而再度将痴然目光转向孟亦。

孟亦却视而不见,转了身,侧首淡声对大白鹅道:“既如此,便离他远些,得污了你的清白。”

说着,便往山上走去。

大白鹅赶紧晃着身子跟上。

宿歌脚下踏风,一晃神便行至一人一鹅的前方,拦住了孟亦去路。他伸出手,摊开来,给孟亦看自己手心躺着的绣了“柏函”二字的储物袋,嗫嚅片刻,还是克制着叫出了心中想叫的那个名字:“柏函,我都知道了,你曾救过我数次。我如今过来,是想将此物……”

未说完,却见孟亦眉峰轻敛,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只道:“扔掉吧,脏了。”

他是嫌自己污了他的眼。

宿歌心头蓦然一紧,明知晓孟亦口中的“脏”指的是他这个人,却还是将储物袋往自己干净的衣衫上擦了擦,而后小心慎重地了起来,竭力放柔了声音道:“柏函说得对,是脏了,我匆忙而来,未来得及清洗,下次我再拿给你,可好?”

他既是听不懂人话,孟亦也懒于与他言语,直接绕过他,往山上走去。

宿歌触摸着在洞窟中尘封两百年,还带着些玄冰渗骨凉意的储物袋,未敢再阻拦孟亦,而是望着他消瘦清雅的身影直至消失,眸中是汹涌的痴缠。

眼前没了那风姿绰约之人的背影,宿歌站在山路上,低声自语道:“是我疏忽了,我将它擦干净,捂热了,再拿予你。”

可储物袋擦净并非难事,我这令你感到肮脏的人,又该如何拾自己。

孟亦踏入禁制,步伐慵然走向室内,拿了热水与茶叶、茶具放在躺椅旁的藤桌上,自己则撩起衣袍,半倚在树下躺椅上。

白鹅孵蛋一般,窝在了他的腿边。

孟亦边动作悠然地冲泡清茶,便嗓音清澈道:“你究竟是公是母。”

大白鹅装作害羞的样子,将头埋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声音换成了魔修低沉的嗓音:“公的。”

孟亦眉目微弯。

这时,原本窝在地上,隐了一双脚蹼的白鹅从草丛中抬起头来,将翅膀展开,摊平在身体两侧:“小亦儿,方才那人,是害你之人。”

虽说是问孟亦,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鹅不等他回答,又道:“你可想过报仇?”

繁树苍翠,草木清香,孟亦拿着杯子小口小口饮着刚刚冲泡好的茶水,神情惫懒,半掩着那双淡漠眼眸,道:“我打不过他们。”

闻言,白鹅晃到了孟亦面前:“如此,用不用本尊帮你杀了他?”

“不必。”

即便需要动手,也不必他人帮忙。

那白鹅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有人传了传音纸鹤来,便只好打住。

见着纸鹤,孟亦还以为是薇罗仙子有事传讯,没成想打开来,却是灵芮的声音

“柏函哥哥,芮儿这段日子先不能去看你了,我要闭关了,要抓紧修炼,这样才能保护柏函哥哥。”

“柏函哥哥一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等我出关。”

传话结束,纸鹤化为光点,消失在了原地。

灵芮之执着,孟亦一直想要劝说,她能潜心闭关修炼,追求大道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果剔除其中缘自己而起的偏执,恐怕于成仙之路要更好些。

这般想着的同时,孟亦却再次感知到了身上自己隐隐运行起来的奇异灵力。

他经脉中灵力稀薄,往往稍稍使用便会枯竭,顶多只能用来打开一些储物法器,再多用便会经脉绞痛,酸疼不已。如今,那奇异的灵力却像是由他空旷的丹田溢出,然后游走于经脉之中,仿佛在滋补他虚弱已久的身体。

他的丹田明明空无一物。

这灵力来的莫名,自他之前去了几次主峰,为灵芮祛毒之后,便仿若感知到了某种共鸣一般,似有似无于他体内悄然滋长。

第29章

孟亦屏息凝神,微抬手掌,感受着经脉内流淌着的灵力。

一旁的大白鹅虽然没有感知到孟亦体内灵力的运行流动,但看他此时掩眸凝神的样子,也知晓他此刻或许有所悟。尽管有些疑惑,也不再打扰他,独自安安静静地寻了另一处地方窝着。

魔修将自己加持于白鹅之上的神思散去,只给它下了“不许惊扰孟亦”的命令,便抽回了神识。

那鹅深知自己使命,孵蛋般窝在草丛里,再没有动弹,若不是能偶尔看见它呼吸起伏,洁白真实的羽毛随风飘动,还以为是个极为逼真的玩偶。

孟亦早已放下了手中茶杯,整个人陷入玄妙的境界内,即便因着修为尽毁的缘故,神识不能使用,竟也可以“内窥”灵力走势与滋长。

那灵力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时而于全身静静流转,时而从他丹田某处溢出。

孟亦不敢大意,并不冒然运行控制那股灵力,得导致反噬之类的后果。

童衡归来的时候,孟亦已经放下了那令人在意的灵力,有些疲乏地于躺椅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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