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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倒是有了用早点的习惯。”

修士自引气入体后可一日不食不觉腹中饥饿,进入筑基期便可完全辟谷,不必刻意食用饭食。宗门中炼气期的弟子和仆从众多,这也是宗门内会种植灵米灵蔬的原因。然而诸如宿歌这般的人物,早在数百年前便筑了基,自那之后更加无所拘泥,便一心求道,如今都快记不清上一次用餐是何时的事情了。

孟亦闻言,淡声开口道:“我等凡人,比不得修者,可百日不食。”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没有情绪波动,但这一句“我等凡人”、一句“比不得修者”却令宿歌心底某个位置倏而被轻轻触动。不过须臾,那股几不可见的触动就被宿歌兀自压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孟亦不能修炼,也知道他再不复从前风光。

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元婴,是他联手另外二人,一起剜去的。

是他们毁了他的坦荡仙途。

但宿歌并不会后悔,修者要想成就大道,就要始终往前看,将一切杂念摒弃。否则成仙之路上,未要被太多东西缚了心神,乱了道心,最后成就心魔。

所以,宿歌从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另一边,孟亦终于不紧不慢地用完了饭,他接过童衡递过来的方巾缓缓擦了擦嘴角和白皙指节,这才第一次看向宿歌:“修者来此有何贵干?”

孟亦与五十年前完全不同的态度,宿歌在前一日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然而此刻再度听到他陌生疏远地叫自己“修者”,心中仍旧有些不和谐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失了平衡,离开了它原本该呆着的位置。

幸而宿歌素来冷淡,面上未有任何变化:“师尊命我来接你去丹岩峰,这几日都由我来接送于你。”

孟亦闻言道:“薇罗仙子心了。”

语罢便走出了门。

宿歌见状,几步走到他跟前,直接揽住了他的腰:“既然孟师弟身子骨虚,走路这事,由师兄为你代劳便好。”

他话音刚落,就半抱着孟亦凌空而起,孟亦身上有铭佩,他们二人便成功越过了禁制。宿歌揽着孟亦轻软腰肢,踏上了自己灵器飞剑,凌风消失于天际。

后方一直注视着孟亦的童衡在孟亦被抱起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此刻,看着他们二人凌空而去遥不可及的背影,他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拳头。

这日,灵芮还是未能清醒。

一回生二回熟,孟亦喂她饮下血后,立时将丹药撵成粉末洒在自己伤处,然后咽下回血丹药。等到伤口愈合,自己的脸色不再通透苍白的可怖,他才撤了屏蔽,出了门去。

宿歌奉了薇罗仙子命令在外守着。

应霜平也说要过来看望他的同门师姐灵芮,却被薇罗仙子勒令禁止,只好作罢。应霜平自然不会对着宿歌抱怨薇罗仙子,他有自知之明,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宿歌见孟亦出来,下意识看向他苍白姣好的面容。

孟亦望向他的眼睛通明,凉薄疏远:“走吧。”

孟亦的淡漠让宿歌发现,他们不过是再度重逢后的第二次相见,自己心中奇特的涟漪却越漾越大。

将孟亦送到九曲峰后,二人未言语,各自转身归去。

童衡依旧在山脚下等着孟亦归来,此时看见孟亦,立刻迎了上来:“先生,可还好?”

孟亦点头:“无事。”

童衡闻言踌躇片刻,明知自己不该问那么多,却还是忍不住道:“先生从前,一定是风光霁月丰神俊朗,无所不能的神仙般人物。”

孟亦闻言,平日里惫懒淡薄的双眸看向他,顿了片刻,倏而弯着眉眼笑了:“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如此会说话。”

他本就生的好看,比修真界大部分修士都还要引人注目,此时忽然笑的如此明媚,霎时间眉眼中尽是丝丝莹亮风情,笑意狡黠清甜,眉目如画,直教童衡看呆了去。

童衡竭力压下眼底痴意:“先生说笑了,童衡嘴笨,不会说话,只要先生开心就好。”

孟亦敛了笑意,唇间依旧有柔和弧线:“你还有何想知晓的?”

“先生……”童衡犹疑片刻,但还是问道,“先生为何会如此待在九曲峰上,却不住进九曲殿内?”

他本想问先生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先生必定是经受了磋磨才变成如今的模样,他若是直接问出来,必然会引出他心中疮口,于是便及时改了口。

“也没什么,”孟亦淡声道,“无非是九曲殿内,被挚友恩师及爱慕之人,联手掏了元婴、剜了心罢了。”

那日九曲殿内,被至亲至近之人围困于其间,一剑剜心,一手取出元婴,滚烫而灼人眼眸的鲜血淌了殿内满地。他躺在血泊之中,在肤剧痛中半阖着双眼,视线被疼痛和血色模糊,看着那几人相继离去的身影,只觉冷至了心底。

痛至极致之时,他沉沉昏睡了去。

那之后不知多久,他于生死间悠悠醒来,命被人同情施舍般吊着,失了被人倾羡的仙途,也失了一颗玲珑跳动的心。

自此,修真界山水茫茫天地浩大,再没了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写这章的时候,亲妈的心在颤抖orz

小亦儿:不方,稳住,我们能赢。

第11章

孟亦言语轻猫淡写,童衡听在耳中,心中倏而钝痛,脚下步伐却停滞了一瞬。

他的先生。

他再不敢多问先生一句关于那事的问题,生怕他想起那被磋磨的年岁,心中不愉。

他早就知道先生必定曾经遭受过什么磋磨,才成了如今这般体质虚弱的样子。但是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出,先生经历的,竟然是如此之事。

先生本该是那般风光霁月、惊才绝艳的人物,那是他愿用一切来将之捧在手心里,奉在心尖上的人。

就是这样的先生,居然曾被那些所谓的亲近之人如此对待。

那一刻,童衡心中满是将那几个人挫骨扬灰,抽骨剥皮,再将他们的生魂活活炼烧,尸体四分五裂的想法。

童衡眼底升起一丝暗沉之意,心中前所未有地狠厉升起的同时,心底亦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如他这般的废物,似乎除了能为先生准备一日三餐,在他倏而沉眠时避他摔倒,竟是再没有了任何用处。他天资奇差、灵根斑驳,目前没有为先生报仇的能力,纵有为先生出生入死之心,修为却低到连普通低阶修士都打不过,更遑论那些一只手指便能将他捏的粉碎,魂飞魄散的大能。

无能为力大抵就是如此感受。

童衡笃定:“先生,有朝一日,童衡也要带先生御风而行,踏凌霄,摘星辰,俯瞰天下。”

孟亦不言,步伐轻缓,眉眼清远,似乎听在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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