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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腐朽烂掉。

我像戴了副口枷,永远没法张嘴告诉他。

他别过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我听见自己喃喃道:“孟潜声,我头疼。”

他闻声又转向我,笑道:“谁让你喝那么多?”朝我伸手,“坐过来,我给你揉。”

我撑起身子,手臂里的骨头被抽走了似的,肌肉一直发抖,他轻轻拉了一把,我顺势倒过去,压在他半边肩膀上,再也不动了。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温热的手指探进我头发里,慢慢地按着头皮。

房间里出奇得安静,这气氛让我难受极了,胸上镇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胸骨全都要碎了。我想说点什么,嗓子里又发不出声音,一座五指山压在舌头上,动弹不得。这感觉太过绝望,鼻腔里开始分泌刺痛的酸气,眼眶也熏得酸热,我几乎要落泪,又怕被他看出端倪,万分小心地吸了吸鼻子,实在受不住了,眼见眼泪就要滚出眼眶,当即坐起来,反身抱住他。

手臂突然涌出无尽的力气,我毫不吝惜地全使出来,勒得自己的骨头都嚷疼。

孟潜声被闹个措手不及,问道:“怎么了?”

“孟潜声。”

“你轻点儿,想勒死我?”他在我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干什么?”

“孟潜声,”我思索良久,忍着满心的胆怯,才慢慢说出来,“我真希望我一辈子都这么喜欢你。”

他像是笑了,吐息温柔地吹在我耳后的皮肤上。过了好一阵,才回答说:“嗯,我也是。”

两滴水砸在他西装的后肩上,发出响亮的啪嗒声。那声势吓了我一跳,好在没有别人听见。

接到辞呈的领导似乎比我还松了口气,也算皆大欢喜。

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吃力,大脑长时间紧张思考会加剧那顽固的头疼;头疼一厉害,夜里睡觉更成问题,白天起床跟着头晕眼花,浑身酸疼,俨然成了恶性循环。加上我请假频繁,同事间无意的半句玩笑和上司的一个冷眼都能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重播,折磨我几天几夜。

公司的体检报告清楚地显示我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体重偏轻。这是意料之中,因为我已经好几个月没什么食欲,每回上秤都在掉肉,有时我自己都觉得是靠烟酒和安眠药吊命。

刚走出领导办公室,关庭的短信争先恐后地挤进件箱,说是庆祝她和她爸努力挣钱,终于还清了烂账,如今无债一身轻,请我吃饭庆祝。

晚上见到人,她也瘦了一圈,下巴尖儿明显不少。我俩见面就天南海北一顿吹,饭后意犹未尽,又跑到酒吧去,我懒在椅子上抽烟,关庭忽然说:“我和杜勋分手了。”

这话如临头一棒,我愣愣道:“你不是准备打算跟他结婚的吗?”

关庭也从自己包里摸出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也算好事儿吧,趁早发现不合适,及时止损。”

“哪里不好了?”我问。

“怎么说呢,我俩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她皱起眉头,“他想回家当公务员,稳定清闲,他个人追求,我没意见;但是他想让我也找个差不多的工作,这样能顾家,以后能看孩子。我没答应。”

我笑道:“让你在家?”

她也笑,弹了弹烟灰:“杜勋这人单纯,没那么多心思,总觉得我在外面累,怕我吃苦。想当初他假装喝醉了,才敢偷偷问我在他前面谈了几个。”

我问:“你说几个?”

“我说就一个。”

我大笑:“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打对折也该有两个半。”

关庭笑出了眼泪,指间的烟灰跟着抖落,好一阵才慢慢住,用纸巾摁了摁眼角,说道:“他比较传统吧,觉得就应该靠男人,打拼不是女人的事儿。我呢,从小跟着我爸,不吃男人宠着养着那一套,我爸总说利益对等才能长久,其实挺有道理的。爱的前提是尊重,没有对等的地位怎么来的尊重?要么物质上平起平坐,要么神上独立平等。我不在乎他给我买三块钱的包子还是三万块的首饰,我只要他问一句‘你想做什么’。”她按灭了烟,“但他总觉得我是在嫌他挣钱少。讲不通。”

我心里一动,吐了口烟,看着她。

关庭纳闷道:“人家要求高,处不着合适的,我觉得我这要求也不高啊。要么他有钱,要么让我在外面待着。我前天还跟我爸说,懒得谈了,干脆给我张罗相亲得了。”

我听得笑倒,举杯祝她早日相到如意郎君。

不出一个礼拜,关庭就换了工作,新公司在北边的直辖市,自称去发现新大陆,提前帮我们踩熟地皮,欢迎将来投奔。

正式的离职手续还没办好,孟潜声出了趟一个月的长差,刚回来。赶在他回来头天,我力地把自己拔下床,里外打扫了一遍屋子,茶几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这阵子我毫无理由的累,每天累得睁眼都困难,整天不吃饭不喝水,也没有饥饿感,躺在床上发呆,就有人在耳边说话,用动物园看猴子的语气讨论我,或是难听的话骂我。还是睡不着,我加了点药量,结果开始整天都时睡时醒,一天要睡十几个钟头,期间断断续续地做噩梦,醒来后坚定不移地认为孟潜声把我甩了,出差只是他拖延的借口,不然不会装一箱子的衣服。

这想法在脑子里落地生根,发枝抽芽,细节日渐丰满,恐慌迫使我不分昼夜地给孟潜声打电话我对昼夜已经没什么鲜明的概念了。

电话少的时候一天六七个,多的时候能有十几个。打通了埋怨自己影响他工作,不打又会难受得想用刀子割肉,尽管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在电话里吵架。挂线后,激动之下吐出的伤人言语不停地回荡在脑海里,我经常到后半夜还在为一句话懊悔得辗转反侧,又想再次打电话过去给他道歉,求他不要离开我。

我不愿意伤害孟潜声,但我的确用恶毒的言语中伤他;我不想怀疑他,但的确又在疑神疑鬼。我的所作所为蠢得自己都要耻笑,但转头又会做出更令人嫌恶的事情。

我像是吊在半空的一块石头,非要狠狠撞在玻璃上,撞得玻璃碎渣四溅,才能确信自己是真正存活在这世上。

辞职的事情我从来没跟孟潜声商量过,他一定会让我先找好下家再辞职,但我现在连出门都非常痛苦,恐惧见任何生人,连辞职手续的很多事项我都借口在外地,请同事帮忙。我一直担心孟潜声回来后怎么交待,苦于想不到天衣无缝的理由,他回来前的几个晚上我都头疼得无法入睡。

孟潜声回来后累得倒头就睡,似乎一点没发现。在家歇了周末,又撒谎说休假三天后,我不得不开始演戏,早上按平常上班的时间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拎着包出门。

站在人潮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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