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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当空一道雷闪,他仰头望去,只见沉沉黑夜压下,几丝游离的雷光在缝隙中穿梭,雷声滚滚自远处而来。

宣于唯风皱眉,压下心底那丝冒出头的不安,道:

“天要下雨,我们回去吧。”

明水看上去有些害怕,但仍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整个街市已经开始躁动不安,宣于唯风拉住明水的手腕往城外走,心里想着怎么回去,是拦一辆马车?还是找家客栈凑合一宿?按常理来说,夜黑路远,又暴雨在即,寻一家客栈落脚才是明智之举,可不知为什么,宣于唯风不想如此。他回头看明水低头默不作声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道闪电以天崩地裂之势在头顶上炸裂开来,宣于唯风只觉得耳朵震得嗡嗡轰鸣,险有失聪的错觉。街市上行人慌乱,一个少年似是被绊了一跤,直直地摔倒在二人跟前,兴许是摔疼了,像只乌龟一样趴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少年手里滚落了一张生肖面具,面具上有一个明显的缺口。

明水轻轻“咦”了一声,道:“这是幸儿的面具,怎么在你这儿?”

“这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雪白的兔面上溅了几滴鲜红的血色,少年忙捡了回去,掉头就跑。

明水嘴唇发白,颤巍巍道:“面具上有血,幸儿他……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宣于唯风已不管不顾地追上那少年,面带煞气,喝问:

“你在哪里捡到的?”

少年吓得“吱哇”乱叫:“你干什么?这么多人呢,你想干什么?!”

“说!面具哪儿捡到的!”

“姻、姻缘河河尾……”少年这才像是怕了,忙把面具丢到宣于唯风的脸上,喊:“一张面具而已,你想要,给你好了。”

然后,吓得屁滚尿流地溜没影儿了。

面具上的血迹未干,宣于唯风攥紧了面具跑向姻缘河,但他很快停下,挣扎着扭头望向不远处的明水。

明水的眼里水光点点,可仍朝他安抚一笑,道:“不用管我,我留在附近等你们。”

寒风呼啸吹过,街市上的花灯琐乱拍响,渐次熄灭了灯火。她站在电闪雷鸣的黑夜里,脸上仍带着极温柔极清软的笑,柔弱单薄的身子看上去无助又脆弱。

宣于唯风不再犹豫,转身跑进了浓稠的黑暗中。

不多时,暴雨倾盆如注,热闹繁华的街市上转眼间归于死寂。房檐下一盏明灯微弱的光芒如一点萤光,可明水无处可去,只得走到那房檐下缩成一团,这时身后喊了一声:

“姐姐!”

不是明山的声音,她诧异地回头,看到那位捡了面具的少年站在暴雨里,正咧着嘴朝她笑。

“你怎么回来啦?这么大雨,你不回家吗?”

少年不吭声,仍是咧着嘴笑。

便在这时候,明水突然想起来了,这少年她是见过的,就在宣于唯风去买花灯的时候,就是他撞了明山,踩坏了明山的生肖面具。

不知何时,周围聚拢了几条黑影,摇晃着靠近房檐下的明水。雷光一闪,天地刹那间亮如白昼,照亮了他们一张张肮脏粗陋的面孔。

姻缘河里流淌着不计其数的花灯,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绵长的点缀着星光的九天银河。奈何天公不作美,狂风肆虐之下,花灯都打翻了,仅存的几盏花灯东倒西歪地顺着河流往下飘,宣于唯风冒雨沿着河岸找到河尾的时候,果真看到了明山。

明山看上去安然无恙,河尾堆了满满当当的花灯,他弯腰淌在花灯里摸来摸去,似是寻找着什么。宣于唯风悄然走近,很快看清楚明山在挨个儿看花灯上的字。

这雨来得汹涌、去得迅猛,不大会儿便浇成了绵细雨丝。

“找到了!”

明山忽地一惊呼,两手小心地托起一盏已经熄灭的花灯。隐藏在乱石中的宣于唯风心尖儿一颤,脚下打滑,忙扶住身旁的一株酸枣树,

哪料那酸枣树这么不经碰,刚扶上树枝,它就“咔”一声断了。

宣于唯风:“……”

这异响惊动了明山。明山抬头望过来,神情显而易见地惊讶,道:

“你怎么在这儿?”

脸颊红扑扑、湿漉漉的,直起腰要走过来,可他弯腰太久了,猛地直起身竟觉得头晕眼花,差点儿一头栽进水里。

……即便如此,他仍护着怀里的花灯。

宣于唯风怔怔地道:“你在找谁的花灯?”其实他更想问,你在找我的花灯么?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姐姐的!”

明山大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姐姐呢,你把她丢在哪里了?”

“我是来找你的,这张面具……”

刚掏出面具,明山便嗤笑说:“它坏了,我丢掉了,你捡来做什么?”

“可它上面有……”

不对!这不是明山的血!

宣于唯风想到了渡雪时那番怪异的说辞,如果说君正瞻死了、白霆死了,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这一刻,宣于唯风无比清晰地想到,是与他作对的赤卫军。

“难道、难道说……!明水”

不妙!

真的是大事不妙!

宣于唯风拔腿就跑,想着:明水出事了,那他跟明山勉强维系的情意便荡然无存了。

☆、第五十三回怜子无邪

暮霭沉沉,夜雨风紧。

两条人影飞掠过屋檐,朦胧雨丝模糊了视野。拨开层层雨幕,四周寂灭无声无息,唯有前方摇晃着一点微光。

那微光下有人影晃动,明山轻巧落地,正要飞奔过去,可待看清那微光下的一幕,登时双目眦裂,一道道血丝犹如龟裂的旱土爬上了晦暗的瞳孔。

“姐姐!”

刀起刀落,血花飞溅中几只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紧随其后的宣于唯风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手脚发僵,由皮到骨每一毫每一寸都冷到了极致,全然失去了知觉。

……以为可以挽回,可已然迟了。雨幕中,明水四肢大开地被压在房檐下的青石板上,衣裳早已撕烂了,纤瘦无骨的身躯上骑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碗口大的断头处喷涌出的鲜血全部溅到了那雪白的胸脯上,大片混合着血水的肌肤布满了齿印。

明山飞扑上去,将那些断头的尸体统统从明水身上推开,解下自己的外衣遮住她的身体。

“姐姐,你醒一醒……姐姐,姐姐……”

明水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说:“我好冷,浑身都好疼……”

这时候,宣于唯风突然上前,趁其不备手起指动点在了明水的昏睡穴上,明水昏睡了过去。登时两道火辣的视线投射过来,他抬头时未及开口,后背忽地生出一股冰凉的寒意如水流般窜上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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