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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谁知她刚刚要从大门中溜出来,却见菊生正堵在大门口,身上背着一个落满了黑灰的口袋,见了她,立即拉下脸来。

“这会子七哥原交待了,他的话没有说完之前,谁也不得离开。香儿姐姐原是咱们泊春苑的大丫头,怎么倒这样没了规矩,我现下守在这里,你便不要想着能擅自出去了。”

香儿知道自己已跑不出七少爷的眼帘,此时要想金蝉脱壳,恐怕是难上加难。无奈之下,只好又退回了回来,倒站在人群后暗暗思虑。

这边只听得钟信又低声冷笑道:

“二娘三娘都记得不错,那场大火,确是发生在二小姐过生日的光景,也确是发生在太太院子后面的厨房里。只因那工夫,已是夜深人静,倒只有一个因白天犯了错事,被太太责罚一天没有饭吃的我,实在饥饿难忍,便偷偷到厨房里,想寻些剩饭来吃。”

听到钟信说到这里,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淮,却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

“却不知在那个年纪,你又能做了什么大不了的错事,太太倒要罚你一天都不能吃饭,还有你说那会子是二妹妹的生辰,岂不就是你被她的狗咬成重伤的光景…”

众人都听得出秦淮声音里透出的一丝怜惜与心疼,便禁不住都把目光看像他,果然在他黑白分明的美目里,看到了一点闪烁的泪光。

钟信也看了一眼面露真情的他,笑了笑,低声道:

“老七在那十几岁的时候,吃不饱饭的次数倒真是太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大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每找茬出来,饿上我一顿,也是有的。只是太太素来是钟家人口中的菩萨,即便是看不惯我,有大哥日夜责打,也劳不到她再心思。那一次亲自责罚于我,原是我眼睛不好,偏生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惹太太不快罢了。”

何意如此时整个人在座椅上几近颤栗,用手指着钟信,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钟信看到了她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淡淡地道:

“那光景老爷因新开了南洋的市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都在外面忙碌,家里头,自然是太太更辛苦着些。不过大约太太是女人身份,有些事总要有男人在身旁,才多了臂膀,所以咱们钟氏的族长,便似乎替老爷担了这份男人的责任,这半年的时间里,每到有些月黑风高之夜,老七便常看见九叔悄悄摸到太太房里头,盘桓到半夜时分,才鬼鬼崇崇地去了。”

莫婉贞姐妹二人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原本在钟家里,何意如与钟九交好的传闻,便早有风声,只不过没有人曾经抓到过有力的把柄,便只能当它是空穴来风,而现在钟信如此一说,这传闻,看来倒是要落到实处了。

只听钟信又道:“不过九叔虽时常夜探太太香闺,却因太太这边防范得实在谨慎,家里头原也无人得知。偏偏我既住在太太这里,又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所以倒没有人发现,我才是那私底下,最留神太太和大哥私事的人。也正因如此,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倒被我尽看在了眼里。原来号称钟家第一贤良人的大太太,竟是个在夜里见了族长,便会媚眼如丝,莺嘀燕舞的人呢。”

众人听得这话,不由得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毕竟正如钟信所说,想到天天拜佛烧香的大太太,私底下竟是个风流浪荡的女人,任是钟家人见过太多狗血污秽之事,也都禁都惊愕起来。

何意如这工夫,倒表现得极是怪异,虽然目之所视,皆是众人诧异的眼睛,她却仿佛视而不见,倒忽然幽幽道:

“老七,方才那茶碗碎了,怎么还不给我再沏一碗来。都说你素日最会服侍人的,却服侍成这样子,看来老大当年对你,倒还是不够心狠!”

钟信微微一怔,倒也不作声,便又到那铜炉边,倒了碗参茶,双手奉与何意如面前。

何意如接过茶碗,便伸手从怀里掏了会儿,倒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大粒的朱红药丸出来。

她将那药丸在掌心里转了转,似是在自言自语般,轻声道:

“这泊春苑里的空气闷得很,弄得我这心口疼的旧疾倒发了出来,也罢,便就着你这参茶,把药吃了罢。”

她说话间,便将那大药丸放在口中,端着参茶喝了半盏下去,对钟信道:

“既然你已经说了这样许多,不如便接着说下去,看一看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种模样。说实在的老七,这二十多年里我听你说过的话,都没有今天这半日里来得多,倒也让我真正认识了你的底细,果真老大当年说得对,你是不爱叫的狗,真出口时,大约便要伤人了。哎,只怪我和他都以为狗被驯服后,对主人会温良顺从,却忘了有些狗,却比狼还要狠毒!”

钟信的目光紧盯着她,待见她把那药丸吃下去,嘴角微微动了动,面向厅中的众人道:

“太太既这么说,我倒也不想再遮遮掩掩,毕竟有些人脸上的面皮,终究是要撕下的。我只想告诉太太一句,这次泊春苑的大火里,为何我二人能够安然无恙,便是因为当年在您想放火烧死我的时候,实是给了我太过深刻的记忆。你趁我偷吃剩饭不备的工夫,把我反锁在厨房里,点燃了厨房,任我在里面痛苦的哀嚎,您却看着里面的火光飘然而去。你不知道,我在门缝里已经认出了你,也永远地记住了那条绿色的裙摆!”

钟信的声音里难得也带上了一丝怒气。

他看着窗外东跨院的方向,冷笑道:

“所以在我被烧得满身伤痕,从狗洞里爬出来后,这些年来,我便告诉自己,只要这个女人还活着,还在钟家掌着权,在她心里,这把想要烧死我的火,就一定不会熄灭。而要想能够逃出这把火,就必须要有狡三窟的防备。所以在重新装修东跨院的当口儿,我自然便要给自己留一个能够防火的地方,既要保自己的命,更要利用这个防范,打消你们的疑心,将那个替你放火的人,也彻底牵扯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到底在这些年里,到底是谁与你狼狈为奸,做了你的帮凶!”

说到此外,钟信忽然转过身,高声道:

“菊生,那个在我房中放火行凶的人,你可怕下他的脸了吗?”

众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到了,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菊生。

菊生脸上有一份隐隐的兴奋,用力点了点头,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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