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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莫名一动。

眼前这个总是压抑自己身心性情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待得到了喷发的当口,便一发不可拾。

俯卧在床上的钟信忽然开了口。

“方才见嫂子在那边书写着什么,倒认真地很,难不成是信不过老七,自己在算泊春苑里的开销帐吗?”

他声音虽淡淡地,却是秦淮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种与自己调笑的味道。

这个总是谦恭沉默的小叔子,竟然也在与自己的朝夕相处间,有了些微的变化。

“我又哪里会算什么开销账,有叔叔掌家,我乐得自在轻松。那本子上面,不过是列了一些花草香果的单子,原是我见叔叔熬制那香料,勾出了瘾,自己便也胡乱琢磨,想配上几味东西,弄点香香水那劳什子出来。”

钟信微微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帮自己擦好了药膏,正在用湿帕子擦手,便快速提上了裤子,遮住了半露的结实臀腿,赤着上半身坐将起来。

“老七还记得烫伤那晚,嫂子原说过我熬制那香料时,应是存着些问题,才苦不得法,不如这会子,嫂子便说与我听听吧。”

秦淮知道在他心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些能助其成事的东西。

虽然自己与他算是携了手,但终究到最后的光景,他是会像其允诺的那样,许自己花开富贵,还是如小说结尾那般所言,只余他一人高高登顶,还真是不得而知。

只是现在,自己却在心底里,还是选择相信他了。

“叔叔倒真是信得过我,究竟我也是瞎鼓捣过一阵子而已。不过既信了我,我便也说一点子我炮制香料的心得。”

秦淮将上次钟信熬制炸锅所剩的那瓶香料,从冷水中取出来。

“那日我见叔叔在调制这香料之时,似是依着什么古方挑选的香源,花果香草,品种甚多。按说若有方子所依,炮制时便应无碍,但叔叔是不是一直郁闷,终不得方子中那香水的味道出来?”

秦淮这话问得很是直接。

因为他通过上几次的观察,从钟信选择的香材,再到他熬制的过程,已经猜到他定是在试制钟家最有名的香水‘钟桂花。’

尤其是在守贞锁到了他手上之后,他配取的香材种类大增不说,更是明显多了很多门道。用化学上的原理,便是那些香材中的成分,绝对会互相合成与转化。显然,老七不仅窃得了秘方,更开始加速付之于行动了。

只不过他虽然有了那方子,但那方子中蕴含的调制原理,想来却是不知。所以秦淮每次闻到他所调取的味道,都还是与‘钟桂花’相差甚远。

钟信点了点头,似是犹豫了半晌,却忽然走到秦淮身前,将声音压到了极低:

“我现下也不瞒着嫂子,钟家那祖传的秘方,确已在我手上。只是我虽按着那方子调制,却屡试屡败,从未成功过。”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秦淮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乱跳,这个始终隐藏自己的男人,竟然真的把这件极重要的事情说予了自己。

是信任,还是别有用心的试探,秦淮在这一刻不敢确定,但是他明显感觉到,那层隐隐隔在叔嫂间的膜,似乎又薄了些许。

秦淮略想了想,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便对钟信小声耳语了几句。

钟信看着他有些兴奋的眼睛,点了点头。很快,两人便避了下人,悄悄来到了那小房间中。

秦淮走到那搁置香源的案几前,道:

“我现下便和叔叔开门见山,你且看一看这些香源,既有木本草本的花草香果,又有各种动物的骨骼或是内脏腺体,单取一品,皆是含有异香。只一样,我见叔叔在调制那香物之际,虽是有过考量,并非一味胡调烂制,但终究在投料的先后、香材的匹配乃至相生相克上,还是不够细。”

他从案上拿起一块麝香,又拈起一束干桂花,道:

“比如两种香源,一为动物腺体之香,一为植物花蕊之香,在取用之时,麝香适配冰片与珍珠粉末,共同研细烘焙之后,混合入味。而这桂花的干蕊,则要与新鲜紫苏薄荷等捣碎后,加入明矾,杀出汁来,才可提得其味。若简单将这两种香源混合一处,却并不能生成异香出来。”

秦淮说到此处,心里暗叫惭愧。

原来他虽是细专业,却也并未能将香料一支研学得如此细致。只因上个学期,偶然看过一本名为《沉香千载一梦酣》的书,写得生动有趣,半专业半百科地将各种香料知识介绍了一番,倒让秦淮生了兴致,从头看到了尾。

而现在,记性颇佳的他,再发挥些融会贯通的本事,便将眼前这些香料说得一本一眼,竟听得钟信直了眼睛。

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种很解的神情,盯着秦淮眉梢那颗胭脂粒,像是在确认一般,幽幽地道:

“听嫂子这样一讲,老七才知道原来这香料之中,竟有这许多学问。只可惜我虽身在香料世家,却无缘识得这些。不过我心中实是好奇,真不知嫂子原本所在的堂子,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会让嫂子会得这许多东西,倒真是让老七瞠目了。”

秦淮心里加速跳了跳,却面不改色,更笑道:

“叔叔这话说得便带玄机,究竟叔叔是对我好奇,还是对那堂子好奇,我却不得而知。若是叔叔想去那堂子里见识一下,大约也方便得紧。只是以叔叔的样貌形容,去得容易,若要干净出来,怕便是难上加难了。”

钟信本是对他身世起疑,却不料秦淮连消带打,竟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

他知道对方是在推搪,微微瞄了他一眼,便低低接言道:

“老七对那堂子里的人并无半点兴趣,想来那污浊之地,能生出一朵不染于泥的清莲,已殊是不易,其他的,倒不是老七瞧人不起,只不过实是没有兴趣罢了。”

两人说到此处,都似心有所感,倒静默不语。

半晌之后,秦淮便对钟信道,“我方才掉了这许多书袋,倒像是纸上谈兵,倒不如现下便挑拣香料,按那方子,调验一番,终究这香料的调制,千差万别,便试上百十次,也绝非那么易得的。”

钟信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忽然面色一变,侧头朝窗外听了听后,便悄悄朝秦淮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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