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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贴身丫头或小厮随用随取是了。

秦淮见何意如听了钟九这话,眉宇间竟瞬间拧出个疙瘩出来,而一边的钟毓等大房人众,也都是些异样的表情,却没人接钟九的话。

秦淮心中奇怪,不知大太太等人因何是这样的神色,正思量间,却听见一边传来于汀兰有些尖利的嗓音。

“怎么这会子毓姐姐倒这般迟钝了?大房里少奶奶不当家的事又不是什么稀奇,凡大爷有这些事,自然便是雀儿的手笔,怎么,难道如今那丫头这么一闹,竟无人敢去问她了不成?”

她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皆敛息屏气,皆把目光投向了大房这边。惟有钟九、秦淮并钟信等留在家庙这边的几人,还有些不知就里。

何意如看出钟九眼中的疑惑,又见秦淮亦是一脸懵懂之状,便叹了口气,道:

“九叔,既然官家已经查验出老大的死因并无异状,眼下老大媳妇这边,也自然还是要回泊春苑才是。可是现下那边出了点子事端,也关着方才你问我之事,说来便是老大那个贴身丫头雀儿,这会子因听说老大殁了,她便发了失心疯般,只叫着说老大昔日应承了她,要将她配给钟家的少爷作妾,现今老大没了,她便撒泼装疯,满嘴里浑说些瞎话,只仗着昔日老大宠她,想浑闹着遂了她的愿。”

何意如这番话虽然说出了雀儿在钟家浑闹的事实,其实却打了一半的折扣。

究竟钟仁生前应承她给哪房少爷作妾,这会子大少爷死了,她又说了哪些浑话瞎话,大太太都是一语带过,明显是在遮掩着什么。

要知道,一个家生子的丫头,想靠昔日主子的宠爱便想借机上位,简直便是痴心妄想,倒是大太太一语带过的那些所谓瞎话,恐怕倒是她敢和主子叫板的资本。

秦淮在听到大太太说出这番言语时,竟然并没有纳罕的感觉。

倒是一时之间,心里面像有一束光在黑暗处引着,一会儿透了亮,一会儿又有些糊涂,总觉得有个什么事情,就在雀儿的身上装着,随时就有可能爆出来一样。

反是钟九听毕何意如的话后,皱起了眉头,“我倒是不太懂你们府里的规矩,怎么一个少爷的贴身丫头,就敢这样和主子叫板,尤其还是老大的丫头,便钟仁昔日的脾气,如何竟会有这样霸道无赖的丫头,说起来,我竟真有几分不敢相信,只觉有些纳罕了。”

一边的于汀兰不等别人开口,便在一旁冷笑道,“钟家大房里的事,九叔又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这些年死了这么多位大少奶奶,又破天荒娶了个男大奶奶,难道在九叔眼里,还不够纳罕不成?我这人生来脾气就直,说出话来或许中不了太太的意,那雀儿她算个什么东西,倒敢来叫太太的板!一个姨娘不姨娘,丫头不丫头的下流货色,还有脸张嘴说要嫁钟家的少爷,我呸!说起来,我只恨不是大房的当家奶奶,整个泊春苑竟让那丫头得了意,若是我在,早让她脚上的筋断了三回!”

她这话说出来,若在平时,以钟毓的性格,哪还有容她的份,早就跳将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吵上一番。谁知今日不仅何意如面色萎顿,便连她也像哑了火的炮仗,只拿两只眼睛狠狠剜了于汀兰一眼,竟把火生生压了下去。

这边于汀兰牙尖嘴利,大房不作声响,那边三房的六少爷钟智却好像生怕没人给于汀兰捧场,忙接口道:

“二嫂子且消消气,你是有身子的人,犯不上因为大房的丫头动了肝火,人家大房奶奶便在这里,都像是与己无关,嫂子又何必置这样的闲气?只是方才太太说的那句雀儿想嫁钟家少爷话,我因之前也听人说了,心里倒好笑得紧,我便是真要纳妾,也必不会相中她。我只是奇怪,怎么大哥这一去不过才三天两夜的光景,大房的人心便散成这个样子,一个下人丫头便有这样不自量力的想法,那身份好的,更不知道怎么心急如焚呢!”

秦淮一愣,这六少爷最后一句,嘲讽得显然便是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秦淮早就发现二房三房之间,果然像书中描述的那样,因二太太三太太是亲表姐妹的缘故,向来同声同气,一直是联着手同大房明争暗斗。

便是自己从品箫堂初识钟家人起,这六少爷钟智便凭着一根天生的灵舌,总是明着暗着偏心于汀兰,加着劲地嘲讽自己。而眼下,借着指责雀儿之际,舌尖一勾,竟又把矛头递向了自己。

秦淮虽不知何意如与钟毓为何忽然间偃旗息鼓,竟然任由二房三房大放厥词。

但是这几日诸多事情接踵而至,本就让他一身焦躁,尤其是今日自己将守贞锁暗渡陈仓到邱墨林身上后,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生怕那花心萝卜大了意,竟被人发现了去。

因此这会子见钟智三语两语间便又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秦淮心中的怒火,便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慢慢站起身,竟径直走到钟智的身前,盯着他的脸,半晌没有言语。

众人都觉得有些纳罕,但又知道方才六少爷话里话外,便是在嘲讽刚成新寡的大少奶奶,故而见秦淮忽然站出来,皆是心中一惊。有好事的,更是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钟智被秦淮看得有些不甚自在,用手理了理油亮的分头,讪笑道,“大嫂子为何这般看着我不动,虽说咱们是叔嫂的情分,可是大嫂子刚刚寡居,便这样盯着小叔子看,终不太好吧!”

秦淮淡淡地笑了一下,便将目光从他的面上移开,转向堂中间摆放的一只香炉。

那炉中原燃着檀香,此际天色已晚,香火早已燃尽,只微有余香袅袅。

秦淮看了看那炉口的香灰,忽然开口道:

“人死如香烬,剩下的,不过是死灰一捧。大爷方方离我而去,我现下这颗心,正如这炉里的死灰一般,便是多看六爷一眼,也不过是亲眷间惯常的情分,你又何必多心,说出那些让外人见笑的话来?更何况我之所以这样看你,自是有我的缘由……”

秦淮说到此处,顿了顿,一边的钟智正听得心中纳罕,忍不住问道:“什么缘由?”

“说起来,我不过是想细瞧一眼,六爷怎么就自觉有那份量,能入了大房丫头的眼。要知道,人家雀儿口中说要嫁的少爷,根本便不是你!”

第30章第30章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会客厅先是鸦雀无声,继而便是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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