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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借机生事,连一母同胞的两个兄长也不给自己脸面,真是气了个倒仰。

所以在出场应酬之际,一张俏脸时阴时晴,憋了好大一股子的火气。在于汀兰那一席上敬酒时,钟毓本想找个由头发作,好好敲打敲打她。偏生三房的老六钟智借着酒劲儿,一直在边上胡混,倒没有寻到与于汀兰较量的机会。

此时见菊生在席上拉扯着钟信,耳朵里又听得什么“快快回去,不然大爷要生气了”云云,钟毓心头火起,用手指着钟信和菊生,张嘴便骂:

“你们俩拉拉扯扯做什么?姑奶奶我过来敬酒,你们不说主动伺候,反倒忙着要退席,你们眼睛里还有没有主子?还懂不懂规矩?你们大房的主子奶奶,素日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我真是搞不明白,他又不是什么妇道人家,也不会像娘们儿一样怀胎备孕,借着有了身子就装腔作势,拈轻怕重,怎么倒连个下人的规矩都管不好,难道竟是个废人不成!”

钟毓这几句话不仅尖酸刻薄,而且毫不顾忌、夹枪带棒。不仅将钟信贬骂为同菊生一样的下人,更把大房奶奶和二房怀有身孕的于汀兰,都狠狠挖苦嘲讽了一番。

一时间席上所有人众皆敛住了声息。

没想到钟家难得办一次阖族的家宴,竟然会接二连三地出现状况。不是二房儿媳妇指桑骂槐,便是嫡出的大小姐怒发冲冠,还真是好戏连台。

钟毓在看见钟信那刻,便想起了他的疯婆子生母,那生了一上午的闲气,立时勾了个满怀,不顾一旁邱墨林轻轻拉她,瞬间又开了口。

“话说回来,大房奶奶毕竟是进门不久,又是个男人,便是对下人疏于管教些,倒也罢了。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怎么也会被糊涂油蒙了心,失了分寸,竟然什么人都胡乱用起来。连我过生辰这样的日子,也不分个贵贱尊卑,管他什么出身的下流货色,都让他来入席,真真是倒足了姑奶奶的胃口,我呸!”

她骂到兴起,对着钟信面前的空地啐了一口,粉脸上写满了鄙夷与轻蔑。

钟信被她啐了一口,不敢露一丝羞恼反驳之意,反倒更加谦恭地躬下身去,连一声也不言语。

何意如虽然对这个宝贝女儿娇宠之极,也知她今天心中不爽,此时是在拿钟信撒泼出气。

但一来族中亲眷众多,钟毓如此发作,未失了分寸。二来钟毓责骂钟信倒也罢了,可是话语中明显又针对了二少奶奶,一旁的莫婉贞已经皱起眉头,一副要反击的架势。故而何意如急忙站起身,说道:

“毓儿你头痛未消,刚服了药下去,这会子大概是药力初上,最易动了肝火。墨林,你快带毓儿到娘这边来,别再跟不相干的人去生那闲气!老七你也赶紧回去,你大哥既然派人寻你,自是有用你的地方,他身上不舒服,倒别误了事,马上回吧!”

钟信忙低声应允,弯腰躬背,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出了品箫堂。

菊生跟在他一边,怯生生地看着钟信的脸,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看不出悲喜。

走了好半天,品箫堂已不见踪影,钟信才开口道:

“大哥这么急着找我,菊生你可知所为何事么?”

菊生见他声音平静,竟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不禁摇摇头道:

“大爷并未具体交待什么,家里面也安静得很,不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出来那光景,也就是几个丫头忙着在给大爷和奶奶备洗澡水罢了。”

奇怪,那急着找自己回来,又为何事呢。

钟信带着疑虑来到钟仁的房外。

钟仁正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三人行的春宫。而秦淮的守贞锁,这会儿已经被他压在了枕头下面。

见雀儿带钟信进来,钟仁便挥了挥手,示意雀儿出去。

雀儿用一种有些古怪的眼神斜了眼钟信,将长辫一甩,出了房门,很快,又听到她将房门合拢的声音。

“老七,你过来,看看这玩艺儿可好看!”

钟仁朝钟信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看自己手上的东西。

钟信走过去,不敢站直在钟仁面前,而是屈着膝盖,半蹲半跪,将目光向那画册投去。

待到看见那画页上的内容,他的嘴角动了动,脸颊一下子涨红了。

原来那画页上描绘的,竟是一个青年男子在赤身沐浴,而另有两个男子,却色迷迷地趴在门板上,正在从门缝中向内偷窥。

整个画面不仅香艳诱人,画工也是一流,将画中人的神态描摹得活灵活现。

尤其是那赤身沐浴的男子,身处浴盆之中,双眸半睁半闭,嘴角吐着半截香舌,配上雪样肌肤,简直勾人魂魄。

“怎么样,这玩艺儿画得不错吧?告诉你,这是朋友珍藏的册子,值好大一笔钞票。我用了两斤上好的缅甸烟土,才从他手里换了回来,可算得上是个宝贝了。”

钟信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尽,却不敢再往那画页瞧上一眼。听钟仁如此说,也不敢答腔,只低声道,“大哥喜欢,那自然就是宝贝。”

钟仁的眼中闪过一道邪光。

“我这屋子里的宝贝,可不只有这个玩艺儿。今天我心情正好,就便宜了你小子。你且跟我来,带你去看一个真正的宝贝,嘿嘿。”

钟仁说话间已经起身,直向最里间的套间走去。

钟信心中起伏不定,不知他此举是为何意,见他走在前面,只能快步跟上。

里间的房门关得很严,却挡不住有一丝丝氤氲的水汽,从门缝中飘将出来。

钟仁让到门的一侧,抬了抬下巴,忽然压低了嗓门。

“把门打开个小缝,轻一点,别发出声音来。”

钟信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佯装不知,只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两个人的目光都顺着那缝隙进到了室内。

淡淡的水气中,只见室中央的大木桶里,坐着一个男子,正是秦淮。

他似乎已经靠在桶背上睡着了,双眼微阖,半张着口,隐约可见一排雪白的牙齿。

从门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露在水面上的肩膀和脖颈,大概是被温水泡过的原因,白晰中透着淡淡的粉红。

这画面简直就和刚才的春宫图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鲜活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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