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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刹那间加倍袭来,他面色苍白到甚至踉跄了两步退了开去。

离渊却伸手牢牢握住他的双肩,口气轻柔得仿佛生怕吹散眼前这具脆弱皮囊:“吾为圣株仙碧后裔,逆天转命之能,自能逢凶化吉渡厄解困。”

听到这番草妖少见的自吹自擂,靳一斯竭力想让自己捧场,可是嘴角只露出一个苦涩而疲惫的笑容:“哈。”

那幻境中的一切,以身为祭的九叶天心草……结局还不够清楚吗?眼前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更何况,靳一斯看着眼前真的认为自己有信心掌控这一切的草妖,这世上便是所谓神魔仙佛,谁能将所有人的命运扛在一人肩头?明明,明明,众生最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啊……可眼前的草妖,大概是不会明白的。

靳一斯觉得自己就像跑完了万米长跑,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一般,连大脑都在抽搐般疼痛抗议,他合了合眼睛才慢慢说道:“我累了,让我一个人休息会儿吧。”

离渊伸出的手凝固在空中,可是他看着这个沉默下来、与他印象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凡人相去甚远、陡然陌生起来的人,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放开了他,放下小木棍,起身离去,身为主人却将这座漩镜塔留给了一个凡人。

天冥族中的一切却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新王到任,所有天冥族人仿佛再度神焕发,彼此相遇问候间的宁和喜悦都那样真切,这是离渊竭尽全力去维系的一切,靳一斯却只坐在漩镜塔上呆呆看着天池,对这天冥界中的一切焕然生机好似都视而不见。

寰埏有些担忧,这几日,这个凡人就坐在同一位置看着那始终平滑如镜、它怎么也看不出有任何值得凝视之处的天池,连食水都用得很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寰埏悄悄蹭上前,低声问道:“那个,要是这里太无聊的话,吾带汝去妖界玩好不好?”

靳一斯回头,看着寰埏包子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罕见忐忑,微微一笑:“离渊要去拾妖族那边的事情了?”

虽然早就知晓这个凡人敏锐聪明不似凡人,寰埏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不多说一个字,都把“你怎么知道”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反应过来自己又把主人卖得彻底干净时,寰埏包子脸上一脸的懊丧,然后它像是为自家主人辩解似地道:“若能统御妖族的话,苍梧就能彻底萌发,主人修为便能再上层楼啦!”

它偷偷觑了靳一斯一眼,小小声道:“那样,汝就不必担忧主人的魂力了……”

靳一斯苦笑,大水即将漫过,如果不开闸泄洪,而是想着一味筑高堤坝……决堤也依旧只是个时间问题,可是,大概草妖是不会相信的,或者,他就算知道,身为天冥王之子,他还是决意忽略了那些危险,义无反顾地回来了。

靳一斯抬手摸了摸寰埏光溜溜的脑门:“我在这里就不去了,你和你家主人去吧。”

寰埏低声劝道:“汝不是不喜欢这里吗?妖族有很多好玩的,上次那个紫映妖王的地盘,还有凤凰朱巽的地界、啸云妖王的呢?”

靳一斯面上浮现笑容,这一刻,为眼前这只总是莫名傲娇的傻白甜器灵,他笑着说道:“我有点累了,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就跟着你……们,不停地四处走啊走的,真的累啦……你去吧,好好玩,然后回来告诉我,好不好?”

这样陌生的靳一斯是寰埏没有见过的,它呆呆看着他,又垂下大脑门,明明只是一个器灵,却有一种莫名的委屈与伤心。

然后它扭过胖胖的身子,突然大声道:“那吾也不去了,让主人一个人去吧!”

这大概是一个器灵所能说出的最大忤逆,靳一斯竟觉得心中一暖,他想再劝劝寰埏,这小家伙却哼唧一声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躲到哪个地方去了。

离渊心志坚毅,从他幼年那些颠沛流离却从来没有耽误过修行一事就能看出来,他一旦定下目标,便有千难万险也会竭力去完成,而这一次,他离开的十分匆忙,也不知是妖族那边情势所致,还是他并不想面对一些他并不擅长应对的东西。

如果苍梧重起……他会看到的,拥有苍梧之力,一切都将截然不同,此时的离渊心中颇有些无奈地这样想到。离渊很难去形容此时心情,在他起伏一生之中也极少遇到这样叫他无措的境地,明明应该烦扰不堪却偏又觉得庆幸欢喜……这样矛盾的心境,就好像从未意识到它存在的什么珍宝,于无知无觉间便已握在掌心,欢喜却又不知该将它如何安置般地十分惶惑。

靳一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和寰埏看着离渊离开,明明他才是漩镜塔的真正主人,可这一次,他却依旧将寰埏留给了靳一斯,什么也没有说。

于天冥族人而言,那个胆敢扰乱大典的凡人无疑是大逆不道的,是的,一次祷祝大典,天冥族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天冥王身边带着一个凡人。

大典结束之后,天冥族中再没有人见过靳一斯,甚至王上离去时,也没有带上那个凡人,只将那座宝塔连同凡人留在了天池之畔,所有天冥族人皆是知道,是了,那凡人触怒王上,只是将他囚禁在漩镜塔中,已然算得上是王上宽仁。

而靳一斯捏着小木棍,日夜凝视着天池,脑海之中的演算一刻不停,他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大水一定会漫过堤坝,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会从哪个地方漫过来。

第552章杂子凶兆

靳一斯日夜守在天池之畔,他早已经悲观笃定此间事迟早会脱离离渊掌握之外,但任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突起竟如此之快、如此之急,一切飞速地脱离了应有的轨道,非但将整个天冥族吞没,更将整个周天诸界席卷而入。

那一日,靳一斯一如往常凝视天池,这面天池,汇聚着整个天冥族人祷祝的所有魂力,更与离渊神魂息息相连,它看起来平静光滑如镜,有种无机质的清冷美丽,可靳一斯越是凝望得越久,越是揣测那繁复的神魂联结背后,便越是觉得这清越动人的美丽背后是极度的森寒冰冷,就好像这平静如镜之下,隐藏着什么极度的邪恶与恐怖。

这不过只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连普通修士的灵觉都谈不上,更无法以此向离渊示警,可靳一斯却一日比一日更对这天池提高了警惕。

那一日,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天池宫下传来喧扰,这是天池宫极少发生之事,这里是整个天冥界的圣地,所有天冥族人对此地充满崇敬,绝不可能无故喧哗。

寰埏自然不会错过这种热闹,它祭出水镜,而很快,也根本不必它付出水镜,因为那喧嚣越来越近,显是这吵闹之源在接近天池。

靳一斯不由皱起眉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随后,他便看到了他在这天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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