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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清清楚楚,他们就更不明白了,华嶷虽是六宫十二殿之一,但这样的滔天大罪,为什么这许多大长老竟还要为他说情,甚至袁长老还愿意代他受罚?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袁长老乃是执事大长老,元婴修士,在门派之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怎么会无缘无故愿代一个罪孽滔天的金丹修士受罚?!还有罗长老,传功大长老竟也亲自向掌门请罪……这场景真令众多金丹修士困惑不解。

然而,令众多修士心中宽慰的却是掌门终究是是非分明胸有明断的,只听他道:“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那众多劝解的元婴大长老们似有不甘之意,但众多金丹已是无法听闻了,再无声音传来便是好消息,显然大长老们并不能说服掌门。

兰舟无声无息地打开,里面的华嶷每听到长霄多说一个字,面色便就更苍白一分,在掌门方才那句“我意之决”的话后,华嶷已是心若死灰,眼中一片茫然。

可许多金丹修士看向华嶷的目光皆是痛快至极,显是觉得似华嶷这般的险恶之辈害群之马就应该早早从门中剔除!这般处置真是大快人心!

嗡嗡剑鸣中,守冢人仿佛久久思量之后道:“如此罪孽,便罚其永世在此,日日在剑问之下反躬自省,以神魂之戮赎其罪孽吧。”

此时此刻,即使是对华嶷有再多的怨愤痛恨,这样的责罚,也没有一个修士觉得算是轻罚,即使是钱有财这般恨不得对华嶷生啖其肉的修士,想到剑问之威下那种心魂俱丧、心内一切阴暗皆无所遁形、好似赤身露体立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他方才只是经历了短短一瞬,而华嶷却是余生都要在这般剑问下度过,看到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的华嶷,钱有财心中竟生出一种同情来。

长霄真人轻声道:“如此,有劳了。”

这最终的惩罚尘埃落定,华嶷如遭重击一般难以置信地看向已经彻底寂静下来的虚空某处,仿佛是在无声地看着那位最终裁定了他的命运的掌门,然而,再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一切终究归于寂静,这空间之中又恢复了一片荒凉死寂。

萧辰神情微动,随后转头对杜子腾道:“师尊相召,我要去斗辉宫,你……”

杜子腾只挥手道:“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剑派里还有谁会为难我不成?赶紧去吧!”

但令杜子腾奇怪的是,华嶷受到这样的处罚,竟不见萧辰面上有半点释然轻松,神情间竟然仿佛还有隐隐一抹沉重与愧疚,难道掌门相召与此有关?然而,众人之前,这等隐私之事不便相询,杜子腾只想着晚些再问吧。

这剑问之堑中一切结束,自有通道开放供众人离开,目送萧辰离去,杜子腾转过头本想同钱有财打个招呼再一起回外门去见见那些师兄弟,谁知转过头来就看到华嶷那张死人一般的面孔上竟迸发着难以形容的怨愤,那直直的目光竟是萧辰背影的方向,显然是因为方才听到了萧杜二人的对话,掌门不肯为他从中转寰,却愿意传讯于萧辰,这般竟又叫他心中嫉恨再起。

看着这种已经重罚永不可能翻身却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人渣,杜子腾简直气不打一处出,好嘛,有些话以萧辰的立场、横霄剑派于他恩重如山他是无论如何绝不会说出口的,但他杜子腾却可以说!反正杜小爷就是喜欢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他不可像某人喜欢装点逼顾及形象,怎么爽快他就怎么来!

杜子腾抱臂朝华嶷冷笑道:“怎么?华嶷掌座您到现在只怕也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吧?你是不是觉得你入门比萧辰早,论修为也比萧辰先达金丹,就觉得萧辰一个后生晚辈根本不配得到这一切,他今时今日的一切都该是你华嶷的才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一切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华嶷目光看过来,那目光中确确实实是一片迷惘,显然他觉得杜子腾所说一切皆是他心中所想,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

萧辰依旧是掌门弟子,被长霄真人爱护倚重,而他却已经沦为阶下囚,被众多金丹同门唾弃……

杜子腾却是笑得一脸明媚,大大方方地道:“你是不是心中还在回想,到底是走错了哪一步才落到今日的田地,还想着若有机会重新来过,你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华嶷目光顿时清明,但也确是认真道:“不错。”

杜子腾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他才一脸怜悯地看着华嶷:“我真是替方才那几位替你求情的长老感到悲哀,你到现在都是个蠢货,真是枉他们悉心教导一场。”

华嶷嘴唇翕动,似想反驳,竟又不知从何辩起,他此时此刻只觉成王败寇,连个小小的出身合欢宗的筑基修士都可来羞辱于他,又何必辩解,华嶷只合上双目,竟是不再言语了。

杜子腾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你根本不必痴心妄想,就算一切从头来过,就算你步步明算计,你也绝对逃不过今天的下场!”

杜子腾这番斩钉截铁的断言终是令华嶷不愤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杜子腾不待华嶷开口便道:“因为你太蠢!”

华嶷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杜子腾却依旧自顾自地说道:“纵然你不服萧辰得到的一切,如果你正大光明地相争,比修为,比心性,比手段,我都不觉得这有什么过错。高位从来是有德有才者居之,横霄剑派需要的是未来可肩负门派重任之人,修为心性手段缺一不可,若你当真能胜过萧辰,那些东西让给你又有何不可?门派中一众长老为着剑派将来,候选人越是优秀,他们只有越是欢喜,又怎么会出现今日这样的局面?”

“偏偏你蠢得无药可医,只想着凭借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让萧辰消失来赢得局面,可惜你根本不明白,真正的领袖地位从来不是令对手消失赢来的,即使巧合之下你能赢,可也只有一个空位,根本赢不了局面。你根本不明白,真正的领袖面临的最艰难的挑战根本不是自内,而是在外,如果内部这种相争你都要靠阴谋小计来摆平,面对门派之外那些重重计谋你要怎么应对,难道次次都用这种小道?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纵然萧辰在这一次你的污蔑下再也没办法翻身,你真以为就以你的手段举止可以服膺门派上下,能令整个正道俯首称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论手段你简直蠢得令凡人都要发笑,竟还妄想高位,简直不自量力之极!”

“再看看你做过的那些蠢事,为了扳倒萧辰,你居然去和邪道勾结?!你敢说你心中不知那血戮门筹谋非小,会损害正道之利?不,你知道,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你为着一己之私,选择视而不见,与他们同流合污罢了!德行败坏到了极致,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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